第4章 小试
也不知是怎么了，在车快要到学校的时候，忽然下起了瓢泼大雨。
泥土的腥气翻涌上来，让秦攸宜下意识地蹙起了眉。
“停车。”
秦攸宜的手紧紧地握着自己的衣角，她的声音带着些许沙哑，让车上另外两人都有些懵。
司机显然有些不明白，从后视镜却看到秦攸宜惨白的脸。
秦攸宜闭着眼，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濒死的感觉又涌了上来。
疼痛，窒息蜂拥而至。
秦攸宜好像感受到了身旁的人在拉着自己的问些什么东西，可是她什么都听不见。
“送他去学校，我要去医院。”
其实在秦攸宜说停车的时候，就已经到了学校门口。
秦攸宜不想见到程奉璋，至少在濒死感涌上来的时候，她不想要见到程奉璋。
身旁的人还是没有下车，终于，秦攸宜微微回神，转过脸。
那双眸子盈盈地望着程奉璋。
“你先下车吧。”
秦攸宜很冷静，冷静甚至有些诡异。
秦攸宜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
Post-Traumatic Stress Disorder
创伤后应激障碍。
经历过一次死亡的人对于濒死之际所看到的一切东西都有不同程度地畏惧、害怕还有恐慌。
她能感受到自己的心悸。
秦攸宜不想这样，她想要好好活着。
至少重来一次总不能再像前世一样。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秦攸宜对程奉璋的态度堪称断崖式跌落，程奉璋的性子就算再怎么好也忍不了。
他就这么看着秦攸宜，见她没有反应，提起书包就下了车。
他没有带雨伞，但是秦攸宜管不了那么多了。
她要去医院，别的都不重要。
秦攸宜看着程奉璋远去的背影，闭了闭眼。
这样也好。
至少他们不会像前世一般成为一对怨侣，在旁人眼中是联姻。
有时候秦攸宜也会感叹自己是不是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的典范。
但是这一生不会如此了。
至少，她不想要这样了。
秦攸宜转头，望着少年站在雨中的身影，什么话都没有说。
秦攸宜强制自己将视线转到手机上，轻声道：“送我去医院吧。”
作为秦家的司机，赵勇向来对秦攸宜说什么是什么。
她靠在车枕上，百无聊赖地将手机解锁后再黑屏。
秦攸宜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做。
她好像在等什么消息一样，可等到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
真的是...
有时候秦攸宜都会看不起自己，毕竟像自己这般的舔狗，被人嘲笑过还能坚持那么久，在程奉璋的冷漠中坚持那么久。
秦攸宜现在算是想清楚了，人活着最重要的除了性命就是脸面。
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的一辈子秦攸宜不想经历了。
也不知道这一世没有了自己的插手，他和他的白月光能不能走到一起。
秦攸宜到了私人医院，检查的结果很快就出来了。
和秦攸宜所想一样创伤后应激障碍。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早上的雨就下了一会儿，秦攸宜坐上车去了学校。
虽然她不准备参加高考了，但是该学的东西还是要学的。
人活在世上还是要有目标的。
秦攸宜回到一班的时候，站在门口忽然有些恍惚。
她抬头看着那个写着高二一班的门牌，愣了很久。
久到身后忽然有人一把抱住秦攸宜，秦攸宜下意识回头一看。
那人的笑容甜美，弯弯的眉眼让秦攸宜下意识心软。
顾韶的手搭在了秦攸宜的肩膀上，有些不解地抬头，“这门牌没有换啊？”
“赶紧进去吧，一会儿是老卞头的课。”
秦攸宜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时，整个人的面目都扭曲了。
老卞头是高二一班的数学老师，课下其实是一个很和蔼的老头，但问题就出现在他上课的时候，堪称数学版轮到你了。
完了完了。
秦攸宜脸都皱了起来，她高考的时候数学其实算不上特别好，而且这么多年过去了，数学早就忘了个一干二净。
顾韶见秦攸宜可怜巴巴地，拉着她就走回了教室。
作为崇安的重点高中中的重点，一班则是俗称的尖子班。
秦攸宜看到了很多张熟悉的面孔，他们不再像记忆中的那般，而是多了分青涩无措。
也就在这时，秦攸宜感受到了一道灼热的视线。
她望去，只见那人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
秦攸宜站在原地，少年身旁的位置上还放着一个漂亮的粉色笔袋，一面小镜子。
那里是秦攸宜的位置，也是当初秦攸宜争取了很久才得到的位置。
高二一班谁人不知秦攸宜喜欢程奉璋，班主任也不是不知道，但是见程奉璋对秦攸宜没有什么特别的且秦攸宜学习还进步了，这才使得二人能坐在一起。
原本对于秦攸宜欣喜不已的位置，对于现在的秦攸宜来说却变成了累赘。
也就在秦攸宜犹豫的瞬间，致死的上课铃打响。
顾韶把人摁在了座位上后就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就在同一刻，老卞头从门口走了进来。
见全班都安安静静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老卞头满意的点了点头，“行了，老规矩。”
听到这话的时候，所有人都开始统一拿出了一张白纸。
小测试。
每节课上课必不可少的，错题多了晚上的作业就会多。
秦攸宜已经有些忘记自己的白纸放在哪里了，左翻翻右找找。
就在她有些绝望的时候，桌面突然出现一张干净洁白的a4纸。
秦攸宜眨了眨眼，坐直从笔袋中抽出笔转了起来。
十道题很快就布置了下来，秦攸宜看着这些题目，心中不免有些庆幸。
自己的脑子还是很不错的，还是很好使的。
这些题居然能看懂。
阳光正好将秦攸宜手中那只施华洛世奇的笔折射出光芒，如点点星子般落在了程奉璋的纸张上。
秦攸宜坐在靠窗的第二排，窗户洒进阳光的时候暖洋洋的，秦攸宜特别喜欢这个位置。
女儿家都是爱俏的，所以秦攸宜就算是喜欢阳光，却也还是会给自己涂防晒。
果然，秦攸宜下意识伸手摸着桌洞里面的防晒霜。
她要擦一擦自己的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