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槐树巷：第46节：面具

州立图书馆失火，竟然造成这么大的损失。列山听得入神，一直在断断续续地吃东西，多吃了好几个蒸洋芋。

男高音二号立即毫不留情地讽刺他饭量特别大，暗示他是个无用的饭桶。

列山早就对这个家伙烦透了，但每次找他切磋武功，男高音二号都机智地溜走了，让列山无可奈何。

“我虽然吃得多，但力气大，干活顶用。”

听到列山居然搭理他，男高音二号来劲了。“你吃得足足顶得上三个人，难道能干三个人的活？”

列山摸着下巴想了想，“干不了。”

然后，语气森然地道：“但杀起人来，顶好几个。比如，像你这样的，估计可以顶十个。来来来，咱们切磋一下，准确地评估一番，看看能顶几个。”

男高音二号立即远远躲开，却仍然喋喋不休地批评列山自高自大，无耻地吹牛。

列山冷笑道：“你不敢打，也没关系。我参加了十几次战斗，消灭的马匪足有一百多个。”

文工团的人都听过柳逢春的评书，完全认同列山的战绩。

列山洋洋得意地道：“消灭一百个马匪，不光是让他们再也干不了坏事，更重要的是，从此为咱们海州节省了一百个人的口粮。我再怎么能吃，也吃不了一百个人的，大家说对不对？”

大家哄堂大笑。

另外还有一些人拼命地接近李悦，幸好不会来烦列山。

文工团有一位年近三十的作曲先生，爱好收集民间音乐。最初，他跟李悦讨论西北的民间音乐，小姑娘似乎很感兴趣。但这位先生过于特立独行，也有点不修边幅。

当他把一个皱巴巴、脏兮兮的小本本拿给李悦看的时候，她只忍耐了几分钟，就丢下他的本子转身走了。

作曲先生长叹一声，认为李悦同志对音乐不够真诚，似乎有非常严重的剥削阶级思想，太可惜了。

最锲而不舍的是一位画布景的小伙子。当然，他的理想是成为东土最伟大的画家。

他完全没有艺术家的特立独行，也完全没有不修边幅的毛病，总是把胡子刮得光光的，衣服也很整洁干净。

他追求李悦的方式是一直跟在身边，试图为她提供各种服务，比如，替她拿水杯，取乐器，甚至想帮她抱衣服。

有着轻微洁癖的李悦，几乎给他折磨得发疯，得像防贼一样守住自己的水杯、乐器、帽子、围巾、手套等等一切物品。

有好几次，见旁边没人，李悦向坏心眼的列山学习，立即跟这位追求者切磋武功，将他痛打了一顿。但这位未来的伟大画家不是武士，跟他切磋武功实在有失武德。

而画家先生的战斗意志非常顽强，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一有机会就来到李悦身边，极为热情地试图为她服务。

有一天早晨，李悦早早来到剧院，画家先生马上跟上她。

转过一个拐角，李悦突然转身，脸上已经戴了一张古怪的面具。

这张面具将她的脸遮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美丽的大眼睛。

当画家先生想靠近时，恍惚间小姑娘变成了一只庞大无比的生物，一双眼睛空洞，漠然，透出难以形容的冷酷和威严。

画家先生双腿一软，倒在地上，干净利落地昏过去了。

为了加强效果，李悦用上了道具。这张面具是家传的宝物，据说有几千年的历史，有着说不清的古老气息。

她只想吓一吓人，没想到画家就这么倒了。

小姑娘有点着急，又不想碰这个人，左看右看，却见列山施施然地走过来，忙向他招手。

列山问明情况，试试画家先生的鼻息，摆摆手道：“没事。”

他拔出匕首，向画家先生的人中轻轻一刺，内息略吐，画家先生马上转醒。

他先看看列山，似乎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抬头看见李悦的眼睛，如同看见了极可怖的生物，一下子跳起来，踉踉跄跄地跑了。

李悦吁了一口气，又有些烦恼。

列山低声笑道：“我猜，他的毛病从此治好了，你不用烦恼。”

李悦精神一振，“今天想不想出去吃饭？”

这一下，列山也开始发愁，“已经有好几位同志找我谈心，我快要烦死了。咱俩一起出去目标太大，还是分头行动吧。”

这时，文工团的人陆续走进来，钟山也匆匆走来，见着列山和李悦便来叙话。

说到文艺创作，钟山的想法一个接一个，恨不得赶牲口一般，一直吆着列山往前跑。

首先，钟山很正式地批评了列山，竟然堕落到去看《封神》这种糟粕。列山无法狡辩，只得承认错误。

在《槐树巷》的剧本大致定下后，钟山就有了新想法。他认为，现在的《槐树巷》是一部舞台剧，为了减少场景的转换，把许多情节强行压缩在几幕戏里边，让一些事件集中发生在中秋、元宵、端午这些日子，非常不合理，也删去了一些有价值的细节。

这个戏从内容上来说，其实更适合写成电影剧本。比如，最后的场景中，男主人公追忆往事，舞台剧难以表现，电影就可以用一些回放镜头，用他们在槐树下相遇相识、共同学习、互赠礼物、写生吹笛的画面，让往事一幕幕再现，可以完美地表现。

《槐树巷》的演出大获成功，有了一定影响力，他们就可以推进拍电影这件事，可以先写出电影剧本。

最初，列山听他这样说，惊得说不出话。仔细想一想，又觉得有一定的可能性。

最近，不但海州的记者常来采访，西北军区另外几个州的记者也闻风而来，采访导演海风同志和两位主演，也采访他们三位编剧。现在，西北五个州的报纸都刊登了《槐树巷》的各种消息。

在剿匪的大背景下，揭露麻家军的罪行，是剿匪斗争非常重要的一环。各州军区军政部和西北军区军政部，都在推动此事，这部戏才会如此轰动。列山可以想见，路平主任可能做了许多工作。

西京已经成立了电影制片厂，要拍西北题材的作品，《槐树巷》是一个很好的选择：改编演出成功的舞台剧，借力发力，电影成功的希望也比较大。

机会总是垂青有准备的人。他们如果准备好电影剧本，拍电影的可能性又会增加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