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青海:第37节:黑暗之门
湖边向西五十多里处,荡魔分队和民联科考队的残余,在一处山谷扎营。
感觉已经远离了可怕的邪魔,多数人的一口气便泄了,再也没力气往前走。
米哈伊尔和巴克协商,安排了值夜的人手,去山谷口警戒,其他人靠着火堆休息。
被列山干掉的一批叛匪,不但留下十几匹马,还有大量的食物和衣物,使这支混杂的队伍保持了一定的士气,伤员也得到照料。
坐在火堆旁,米哈伊尔神色沮丧。
这次东土之行,比他预先担心的更加倒霉。
两次碰上强大的邪魔,科考队的强者死伤殆尽,只剩下他一个还有点战斗力。
东土的武者,也非常可怕。那个李悦,还有列山,强大得毫无道理,而且都是杀人不眨眼的魔鬼。
还是尽快回去,回到熟悉的北洲,对他来说,那里的风雪都是暖和的。
——————
——————
列山并不知道,有一只邪魔正在执着地找他,却非常笨拙地摔了一跤,现在奄奄一息地躺在三十里外的冰面上。
手术很顺利,也相当成功。
列山仅用了几十秒时间,就帮李悦取出了子弹,又引流了内脏出血。
两人合力,用内息封住内外伤口,出血渐渐止住。
坚持了十多分钟,李悦再也撑不住,昏了过去。
列山疲累至极,仍竭力维持着内息,裹着她的伤口。
忽觉得头脑一阵眩晕,眼前发黑,知道精神力已经彻底枯竭,他急忙收功。
灶上热着食物,列山盛了一些,却几乎端不动饭盆。虚弱到这种程度,来只野狼也会非常危险。
靠着火堆,他吃力地小口小口吃完半盆肉汤。歇息一会,状态有所好转,又快速地把半锅肉粥全部吃完。
站起身,打了几遍筑基长拳,坐下调息一会,恢复了两三分精神,列山又握住李悦的手,输入内息。
他欣喜地发现,伤口封闭的效果相当好,只有少量的血丝渗出。
强劲的寒风掠过树梢,雪花顺着寒风,打在脸上。
列山治疗半个小时,给灶里加些柴禾,又调息一会。
仔细看,李悦的脸色仍然极为苍白,呼吸急促而微弱,显然还没有渡过最危险的时候。
列山握着她的手,输入内息,缓缓地平抚着她的伤口。
忽听得李悦小声道:“妈妈,我练过小提琴了,可以出去玩一会吗?”
她说的是罗马语。
李悦平时习惯说罗马语吗?
她妈妈大概非常严厉吧。
过了一会,只听她说道:“爸爸,我能再吃一份牛排吗?”
这回说的却是长安语,声音也大些。列山忍不住露出微笑,从小就这么贪吃吗?
接下来,听得她又低声说着什么,声音细微,只听得时而用长安语,时而用罗马语。
列山心中焦急,摸一摸她的额头,烧得很厉害。
许久之后,只听李悦轻声叹道:“来如流水兮,逝如风。”
稍顷,她低声吟道:
Strange, is it not? that of the myriads who
Before us passed the door of Darkness through,
Not one returns to tell us the road,
Which to discover we must travel too.
这首诗列山从来没听过,只明白大致的意思:
非常奇怪,是不是?在我们之前,穿越黑暗之门的人有那么多,却没有一人归来,告诉我们必定会走的路。
列山心中大痛。
李悦清醒时说得极为豁达,内心深处仍有着恐惧。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
不知者不畏,知者无言。
那黑暗之门的背后,究竟是什么,谁能知道呢?谁能不怕呢?
过了许久,只听她喃喃道:“列山,我去了之后,还会来看你。若得新生,仍会将你寻觅。”
列山再也控制不住,紧紧握着她的手,眼泪一串串流下来。
——————
——————
凌晨时分,风小了,寒气却越来越重。
列山又给火堆里加了柴禾,给李悦盖好毯子。他实在累极,也不敢硬撑,调息片刻,闭上眼睛。
天渐渐亮了,风停了,四周静悄悄地。
李悦慢慢睁开眼睛,她有些迷糊地看看眼前的土灶,看见了灶上的铁锅,和锅里的肉羹。
她的眼光继续寻找,终于看见了坐在旁边的列山。
紧靠着雪橇,雪地上垫着一张羊皮,列山低头坐着,身上落满雪花。
虽然睡着了,他用手拉紧大衣,缩着肩膀,脸色苍白,瘦了很多,显然觉得很冷,也疲惫到了极点。
她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列山突然睁开眼睛,挺直身体,伸手握住刀柄,紧张地扫视四周。
排除了危险,他的目光重新集中在李悦的脸上。
列山的眼睛里布满血丝,这时却从眼底深处泛起笑意。这欢喜的笑意荡漾开来,让他的脸生动起来,疲惫顿时消失。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疼不疼?”
李悦微笑:“好多了。不疼。”
两个人傻傻地对望一会儿,列山才想起来,连忙给李悦检查了伤情。果然好多了,伤口封闭,初步愈合。再静养一天,就过了危险期。
在灶里加了柴禾,火重新旺起来。
列山精神振奋地烧水,煮了一锅肉羹,喂李悦吃饱。他自己也大吃一顿。
——————
——————
12月12日,上午。
宁城,军区司令部,邪魔调查局。
天空阴沉,飘着雪花。
凯文给钟山倒了一杯热水,让他坐在炉子边烤火。
今年冬天,共和军的条件有所改善,办公室都生了火。
凯文坐下,向钟山解释:“去海北的荡魔分队,原计划12月初回来。现在出了些情况,列山和李悦去了海西,可能得拖到月底才能回来。”
钟山有些着急:“西京电影厂打来电话,要把《槐树巷》拍成电影,叫我们赶紧过去。他俩回不来,事情就耽误了。”
他们创作的《槐树巷》电影剧本,在《电影文学》上发表,这件事凯文也听说了。军区军政部主任路平认为,这是海州部队文艺工作的一个重要突破。
如果顺利拍成电影,不仅能显示海州军区文艺创作的成绩,也可以鼓舞大家创作的信心。
钟山喝着水,抱怨了一句。“列山这家伙,明明是文工团的,偏偏老是去打仗,一点都不肯专心创作。”
凯文安慰道:“拍电影,应该先修改剧本吧?你先去,列山怕是一时半会儿指不上。”
钟山道:“剧本的事倒好说。我们按照导演的意图,做一些调整,改动应该不大。主要是音乐部分,李悦的创作别人代替不了。”
两人又聊了几句,凯文把钟山送出院子。
临走时,钟山又道:“过几天,《海州控诉》就印出来了。出版社给每位作者送一本,回头我给大家送过来。”
凯文挺高兴:“快点送过来给我看。我的文章第一次变成铅字,得好好保存起来。”
回到院子里,凯文快步走进电讯室。
列山和李悦10号去接应华纳,已经去了三天,至今仍然没有消息。
杰森非常急躁。如果今天再没有消息,明天他就会带第一组去天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