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安全感
楚珩之已经很久不做噩梦了。
具体是哪一天开始做的噩梦他已经记不清了，在他已经习惯了没晚睡得不安稳，习惯了跟恐惧和寂寥作伴的日子后，他遇到了南杉。
那是他曾经最快乐的几年，那时的快乐太过纯粹和稳定，让他一度以为会一直拥有那样平静到近乎幸福的时光，直到他发现那样的日子是可以被轻易打破的。
楚珩之于是又开始做噩梦了，这次的噩梦跟以往的不一样，梦中追逐他的东西似乎变了，让他感到害怕的也不再是之前的感觉，而是新的，另一种无法描述的恐惧。
他找不到解脱的办法。
......
其实不对，他找得到，只是他不愿意承认。
只要在南杉身边，他就不会再受噩梦的侵扰，但这一条要求，对他的那些年而言，难如登天。
幸好后来，他又拥有了机会。
即使是假的，也足够慰藉他一直以来惴惴不安的心。
浴室内的水声停止，楚珩之缓缓走去浴室，与包着头发走出来的南杉对视。
“怎么了？”
南杉疑惑的看着楚珩之，不明白怎么会一出来就看到他站在外面，表情还有些许的复杂，让她看不懂。
楚珩之摇摇头，指了指她手里的吹风机：“我帮你。”
“不用啦，我很快就好。”南杉想也没想的拒绝，却不想楚珩之坚持要帮她吹头发，“你今天一直在收拾东西，肯定很累，我来帮你分担点，你也能轻松点。”
再拒绝好像不太好，南杉想着，也就答应了。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谢谢楚老板的帮忙。”她笑嘻嘻的把吹风机递过去，逗乐的开了个玩笑。
楚珩之轻笑：“你像以前一样叫我就好。”
以前一样？
脑海里浮现过去的记忆，大学时南杉跟楚珩之关系最好的那段时间，她叫过楚珩之小楚、阿楚、之之、楚老师、楚同学、天才、阿珩......
这么一想，名字太多，要真让她再想以前叫他，甚至会有些选择不下来。
而且回忆起过去两人相处的时光，南杉便觉得有些难受。
现在再怎么融洽和谐，跟以前到底也是不一样了，以前的昵称也没法自如的说出来，甚至是要借着玩笑话才能说笑几番，营造出关系不错的假象。
可是假的终归是假的，表面看起来再怎么和谐，也不过是雾里看花，水中浮月。
在吹风机轰鸣的响声中，坐在小椅子上的南杉思绪慢慢放空，身体松弛下去，不再像刚才一样脊背僵直像是木头人一样。
她没注意到不知何时她不自觉的往后靠在了楚珩之的身上。
原本就有些紧张的楚珩之瞬间身体紧绷，拿着吹风机的手也不自觉的握紧，他冷静地在南杉的发间穿梭手指，并吹干她的每一寸头发，不敢也不愿意打破现在两人这亲密的状态。
即使是假的，是南杉无意识做出来的举动，也足够让他意乱神迷。
楚珩之隐藏着自己心里那点阴暗的心思，继续默不作声的为南杉服务，直到她的每一寸发丝都干爽柔软，他再也没理由继续下去，这才依依不舍的关了吹风机，悄然把南杉扶起。
大约是今天真的累着了，在方才那样吵闹的环境下，南杉刚才都陷入了假寐的状态，直到楚珩之叫她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在吹头发，顿时有些不好意思。
“抱歉抱歉，我刚才好像睡着了。”南杉的脸也不知道是因为热的还是因为害羞的，红的明显，楚珩之表示没关系，轻摇了摇头，眼角余光瞥见一个东西，心头一动。
“你是不是要涂护发油？我帮你吧。”
“是，但是我自己来就好。”南杉还没来得及阻止，就见楚珩之仗着自己长手长脚的优势拿过摆在架子上的护发精油，往手里挤了两泵，下巴微抬，示意她做好。
此刻再拒绝就稍显多余了，南杉只能坐回去，安心的享受来自楚珩之的后续服务。
“我没想到你还知道要涂护发精油，我以为男生一般都不知道这个。”
楚珩之：“......”
其实是不知道的，只是曾经上网看见过，现在也不过是借题发挥，找了一个能跟她接触更久的理由而已。
没听到楚珩之的声音，南杉也就不再说话了，不过感受着楚珩之穿梭在她发间的手指，她不由的想到，楚珩之会不会是因为以前的女朋友有过让他帮忙涂护发精油的经历，所以他才知道这件事情并且熟练呢。
不回应她说的话，也许是因为不愿意跟她谈起过去的感情。
也是，他这么优秀的人，出国在外怎么会没有喜欢他的人，而且没准是他主动提出的交往。
知道这些事情，简直是再正常不过。
她问来又有什么意义呢，难道她能借口吃醋吗？
不过是徒增烦恼而已。
她悄悄深吸一口气，咽下喉头翻涌上来是酸涩之意，压下微热的眼眶，不让自己在楚珩之面前表露出失态的模样。
她太沉浸于自己的情绪中，以至于没注意到楚珩之其实多次不小心擦到她的头皮。
如果她注意到了，就知道自己所想的全都是假的。
真的用过护发精油的人都知道，护发精油只需要在发尾等地方涂上就够。
但南杉没发现，同时她也没发现楚珩之透过镜子，专注而小心地盯着她出神的面容的样子。
那副样子近乎贪婪，却又充斥着怯意。
南杉愿意让他帮忙，这对于楚珩之而言完全是意外之喜，所以即使他发现了南杉此刻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后，他也只敢偷偷的多看她两眼。
除此之外，再不敢多进一分。
两人都怀揣着自己的心思，因为从浴室出去后，都不敢戳破对方的变化。
关了灯，南杉捂着自己的眼睛，翻身背对着楚珩之。
她不停地告诉自己，不要太着急，不要贸然踏过这条线。
能够拥有现在的关系，她应该要知足了。
就算真的要争取，也要慢慢来。
一定要藏好自己的心思，不能把楚珩之吓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