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争权.7渔翁.正文1

《仕途与人生的中国智慧》

第三卷，争权

第七章，渔翁

小序：《帝王心术》

邓艾是三国末期最杰出的将领之一，但伐蜀之役开始后，他对自己的处境却并没有一个清晰的认知。

他不明白，他的敌人实际上有三个方面：一是蜀国君臣，这方面他有充分准备；二是争功的同僚，他就有点不擅长了；三是司马昭，他恐怕没一点意识。

此时，司马昭在名分上还是曹魏的臣，正需要以灭蜀大胜之威来巩固他的地位。灭蜀的功劳如果归了另一个大臣，就会在魏国为他树立一个威望和实力都可以匹敌的强劲对手。这是他绝对不允许的，所以他从一开始就在算计前线的将领。

至于双方所用的手法，邓艾是将军谋略，司马昭却是帝王心术，根本就不在一个层面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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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灭蜀三功臣》（上）

司马懿杀了曹爽后，夏侯霸逃往蜀国。

蜀大将姜维问他：“司马懿当政后，会不会对外用兵？”

夏侯霸分析道：“此人正在诛除异己，巩固地盘，尚无暇外顾。”

十几年以后，魏国由司马懿的次子司马昭任丞相，掌握军政大权。曹氏宗亲旧臣或被杀戮、贬斥，或已被其收为己用，再无后顾之忧。司马昭要以征伐进一步提高自己的威望。

公元263年秋，司马昭征四方兵十八万伐蜀。

他令征西将军邓艾、雍州刺史诸葛绪分兵三万攻姜维，镇西将军钟会率主力袭汉中。

蜀军总数九万，居守成都及其他地方者不下四万，因而抗击魏军者不到五万，兵少力薄，难免顾此失彼。

姜维败退剑阁，汉中失守，蜀军凭险死战，钟会久攻剑阁不下，一时进退两难。

冬十月，邓艾引一支奇兵，凿山通道，遇水搭桥，奔袭蜀国腹地。蜀主刘禅震骇，遂奉上皇帝玺绶，开城请降。

姜维放弃剑阁，回援京城，半道上接到刘禅诏书，遂投戈放甲，到钟会军中投降。

蜀国于此灭亡。

邓艾出身贫贱，父亲早亡，年少时曾为牧牛郎，长大后有才学，被择为郡吏。

他虽然口吃无辩才，但为政勤奋，富于谋略，屡有建树军功，遂逐步升到高位。姜维连年攻魏，都被他击退。

司马昭决定伐蜀，他认为时机未到，屡有异议。司马昭便派遣亲信师纂为邓艾司马，综理将军府事务，参与筹划军事。师纂向他晓明了司马昭的意旨，邓艾才不得不奉命出征。

刘禅投降后，邓艾约束将士，并不趁机掳掠；拜刘禅为骠骑将军，将许多蜀国官员也一并委任为官；任命师纂为益州刺史，其他各郡也委派了官员。

司马昭拜他为太尉，封二万户，但让监军卫瓘告诉他：“有事还是应当请示，不宜擅自决定。”

邓艾上书，援引《春秋》之义，说什么大夫出疆，凡有利于国家的事情，可以自专。他这个人善于用兵打仗，却不明白天下大势——自秦汉以来，大臣武将擅权，已是君主的大忌。

钟会、师纂及监军卫瓘等秘密上书，认为邓艾狂悖忤逆，反叛的征兆已经形成，于是司马昭下令用囚车将邓艾押回。

钟会还在进攻剑阁时，就秘密上书，诬陷诸葛绪畏懦不进，结果诸葛绪被以囚车押回，其所率人马一并由钟会统领。此次接到司马昭的命令时，钟会的大军还没有到达成都，他便让监军卫瓘去逮捕邓艾。

卫瓘的军队少，钟会想让邓艾杀了卫瓘，这样既除了监军，邓艾的罪也实了。

卫瓘虽然明白钟会的用心，却又不能抗命不遵，所以他乘夜进入成都，悄悄招来邓艾所统诸将，表示只捕邓艾一人，其余一概不问；并出示了司马昭的手书，声称诸将如果到他这里集中，则先前的封赏不变，敢有不来，则诛灭三族。

不到鸡叫，诸将都来了，只有邓艾父子尚蒙在鼓里。天刚亮，卫瓘乘使者车直奔邓艾大帐，将还在酣睡的邓艾父子一起逮捕。

邓艾仰天长叹道：“我邓艾是忠臣，竟然如此下场。”他手下的亲信将士不服气，想强夺邓艾。

卫瓘一脸诚恳地告诉他们，丞相的意思如此，不敢违抗，他将上表为邓艾申辩。诸将于是退下。邓艾父子遂被装入囚车，送往洛阳。

不久，钟会到达成都，总领全部伐蜀的魏军。

钟会是魏国太傅钟繇的幼子，从小就聪明过人。司马师、司马昭兄弟诛除异己，钟会出力很多，很被倚重。

司马昭希望伐蜀，许多人认为不可，唯独钟会认为时机已到，并与之共同筹划，因此，司马昭让他统领主力。蜀国灭亡后，钟会被拜为司徒，增加封邑万户。

起初，姜维投降后，还想有所作为，便劝诱钟会道：“听说您为司马氏立功很多，今日又平定蜀国，正所谓功高震主。韩信不肯背汉，结果被吕后所杀；文种不愿随范蠡隐退，终究被勾践赐死。你现在还想安然回去吗？不如学范蠡那样隐姓埋名，以保全性命罢。”

钟会哪肯舍弃富贵，遂暗生反意。

恰在此时，司马昭来信说：“只怕邓艾不会轻易就范，已派遣贾充领兵一万入汉中，我亲率十万大军屯长安，咱们不久即可会面了。”

钟会看信后大惊，对亲信说：“邓艾兵少，要逮捕他，我完全可以办到。丞相亲自率大军前来，这是怀疑我了。”

正所谓，君疑臣死，既然司马昭已经不信任他了，不仅他灭蜀的功勋一笔勾销，往日的高官厚禄也会一起化为泡影，除非如姜维所说，主动放弃兵权隐遁山林，或有活命的希望。

但钟会对司马昭的为人深为了解，曹爽的覆辙尚历历在目。他手中握有十几万精兵，加上姜维的蜀国降卒数万，便想冒险一搏。他认为，“事成，则可得天下；事不成，不失作刘备，割据巴蜀。”

到达成都的第二天，钟会为魏国郭太后发丧，请魏军诸将集会。他宣称有太后遗诏，让他起兵，废掉丞相司马昭。

卫瓘以下的魏军将领都含含糊糊，不肯积极响应。钟会把他们全关了起来，派兵围守，让亲信代领诸军，关闭城门。

姜维劝他尽杀诸将，钟会犹豫不决。

诸将各有一名亲兵，取饭送水，他们遂与营中兵士通了消息，说钟会已准备好几千根木棒，凡不肯顺从他的，都要棒杀坑中。卫瓘一边假意与钟会周旋，一边秘密传令兵士攻击钟会。

第三天中午，将军胡烈的儿子率先擂鼓出营，诸营兵士一起鼓噪而出，围攻大营。

钟会对姜维说：“似乎来意不善，怎么办？”

姜维道：“迎头奋击！”

钟会急忙派帐下士兵去杀禁闭的将领。诸将用门杠顶门自卫，士兵仓促之间砍不开门。

正在此时，乱兵已攻入，与诸将会合，一并杀向钟会、姜维。

姜维手刃五六人后被杀；钟会只有几百人护卫，在大殿中乱窜，被一齐杀尽。

卫瓘站出来号令整顿诸军，骚乱才停止。

邓艾本营将士认为邓艾是钟会诬陷的，钟会已死，邓艾父子应该无罪了，遂追到囚车，放出了邓艾父子，簇拥着向成都走来。

卫瓘觉得当初是自己与钟会一起上奏邓艾罪行的，怕邓艾回来后报复，同时，他也不愿别人分功，于是派田续率精骑截杀邓氏父子。

这个田续原是邓艾部将，邓艾奇袭成都时，田续行动迟缓，邓艾几乎将其斩首示众，经众人劝说，才又放了。卫瓘知道这件事，便专门挑选了田续。

临走时，卫瓘抚肩勉励他道：“这下可以报仇了。”

田续率兵打散邓艾的护卫，把他们父子一齐杀死。

邓艾的其他儿子在洛阳，也被司马昭杀了，妻子和孙子则流放到了西域。

征蜀诸将还朝后，卫瓘因功被授镇西将军持节，都督关中诸军事，后来位至司空。

若干年后，晋惠帝皇后贾氏、楚王司马玮怨恨卫瓘，派兵逮捕他。

卫瓘为司空时，帐下将军荣晦有罪，被他斥退。司马玮这次恰派荣晦去捕卫瓘。

荣晦在卫府门外大呼，宣称有诏书免司空，卫瓘家人亲兵皆不敢动。荣晦遂收取了他的印绶，点录卫家大小押送出门。

卫瓘以为还可在皇帝面前申辩，不料荣晦一声令下，兵士刀矛齐举，卫瓘和三个儿子五个孙子就一齐被就地砍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