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固宠.7宦官.正文2

《仕途与人生的中国智慧》

第四卷，固宠

第七章，宦官

正文：《宦官的秘诀》之二

正德二年三月，刘瑾召群臣跪于金水桥南边，宣布了一个长长的奸党名单，包括大学士刘健、谢迁、尚书韩文等数十人。他又令各部官员清早五点以前必须入衙，午后五点以后才许离开，令众臣劳苦困顿，以示惩罚。

这年夏天，有人上匿名书攻击刘瑾。刘瑾大怒，矫诏令百官跪于奉天门下，他站在前面厉声痛骂。这天酷暑，众臣头顶骄阳，口渴不得饮，三人中暑而死，其余几乎流汗虚脱。日暮后，高官放回，五品以下拘于狱中。

第二天，刘瑾听说匿名书是宫内宦官写的，才饶了群臣。

这时，太监统领的特务四处横行，天下惶惧。刘瑾又创立了内行厂，用刑尤为酷烈。凡给捏到一点小过错者，莫能活命。一家犯法，邻居街坊都受牵连。甚至在河这边住的，也能株连到对岸的居民。

不知出于什么缘由，他下令全部驱逐在京城的外地帮佣，又让寡妇尽数改嫁，焚烧未葬的尸体。京城骚动，几乎大乱。

都给事中许天锡想弹劾刘瑾，又怕不能成功，便怀着奏书上吊自杀了。

刘瑾本来贪得贿赂，凡进京和外出的官员，都须给他送厚礼。给事中周钥从外地归来，因无财送礼，恐惧自杀。

他大量任用亲信，只需写个“委任某某为某官”的便条，各衙门就照办，不敢上奏皇帝。

边疆的将官违反了法令，只要送来贿赂，便不予追究，有的反而升职。

一日，刘瑾忽然决定不再受贿。这时，御史欧阳云等十几人按老规矩送来了银钱，刘瑾将他们一律判罪。

此时，刘瑾的权势威风达到了顶点，无论公侯勋贵，还是皇亲国戚，无人敢与他平起平坐。每当私下晋见，均须跪拜。

大臣给皇帝的奏章必须先用红帖送给刘瑾，称红本；然后再上通政司，称白本。文书中对刘瑾都称为刘太监，而不写他的名字。

都察院的奏折不小心写了他的名字，刘瑾破口大骂，直到都御史率众官下跪道歉，才算了事。

正德五年四月，安化王朱寘鐇以诛刘瑾为名造反，檄文中历数刘瑾罪状。刘瑾这才开始害怕，藏起了檄文，起用都御史杨一清、太监张永为总督，讨伐叛乱。

明朝自朱棣以后藩王势力很小，根本不能成事。安化王起事仅十八天，便被当地的游击将军用计擒获，槛送京师。张永立即据为己功，定于八月十五日向皇上献俘。

张永本是“八虎”之一，刘瑾专权后，他与马永成、谷大用等失势，心怀怨恨。

这一次，有都御史杨一清划策，张永壮起胆子，决心乘机弄掉刘瑾。献俘大典完毕后，朱厚照置酒犒赏张永，刘瑾等在场陪同。

夜深后，刘瑾回去了，张永遂拿出安化王的檄文，数说了刘瑾的十七件大罪。

除了上面这些残害官员的恶行外，还有术士俞日明称刘瑾的堂孙刘二汉贵不可言，刘瑾府中藏有甲杖弓弩等。这都是谋反的大逆之罪。

朱厚照已喝得半醉，低头道：“刘瑾负我。”

张永催促道：“此事不可缓。”

马永成等也在一旁附和。

于是朱厚照下令拘捕了刘瑾，派官校封了他的府第。

次日，朱厚照上朝，向内阁出示了张永的奏章，下令将刘瑾降职，调往凤阳。

后来，朱厚照亲自抄检刘瑾的家，搜得私刻的皇帝印玺一枚、金甲两副、金钩三千只、玉带四千六百一十二根、甲胄四千套、弓弩五百张。刘瑾平日常握的一柄扇子，内藏两柄锋锐的匕首。

以上皆违禁物品，朱厚照大怒道：“奴才果然造反！” 

另有黄金二十四万锭、白银五百万锭，赃物数目大得惊人，朱厚照倒没放在心上。

刘瑾因谋逆大罪，被判凌迟处死：共判三千三百五十七刀，每十刀一歇一吆喝。

第一日先剐三百五十七刀，每刀削下指甲片大一块，从前胸左右起。初动刀，血流寸许，后来血渐少。

当晚押入牢房，解开绳索，刘瑾尚能食粥两碗。次日接着剐。

最后，以麻核桃塞口，数十刀，气绝。当胸一大斧，上身飞去数丈。枭首，碎尸，并将行刑情状画图颁示天下。

刘瑾同族和死党皆被处死，焦芳等降职或流放。

如果没有谋反罪证，刘瑾大概会老死于凤阳。这一年，刘瑾五十九岁，专权五年多。

刘瑾死后，张永专权。又过了五十八年，魏忠贤出生。

魏忠贤本是个乡里无赖，因与一群恶少赌博，输得精光，大受困辱，遂愤而自宫，于万历年间当了宦官。

万历十八年，皇长孙朱由校继位，年十六，年号天启。

魏忠贤因为以前为朱由校母亲掌管膳食，又与朱由校乳母客氏为对食者，遂得升为司礼监秉笔太监。

客氏淫而狠。魏忠贤不识字，但记忆力颇强，猜忍阴毒，善于面谀。他们两个最得小皇帝宠爱。

当初，神宗（万历皇帝）在位四十七年，怠于政事，群臣章奏多半不看。朝中大臣自立门户，相互指斥。其中较为正直的一派是以顾宪成为首的东林党。

后来，在“梃击”、“红丸”、“移宫”三大案件中，大臣争吵不休，凡与东林党不合者，皆被废斥。

这些不得志的人遂与魏忠贤勾结起来，陷害东林党人。他们编造了《东林朋党录》、《东林同志录》、《东林点将录》，献给魏忠贤，罗织罪名、残酷迫害，东林党人有的被革职、流放，有的被下狱、杖杀。一时之间，朝廷官署都空了。

其中以“六君子”杨涟、左光斗、顾大中、袁化中、周朝瑞、顾大章死得最为凄惨。

他们被诬收受辽东名将熊廷弼的贿赂，入狱后严刑追赃。五日一拷打，累累跪阶前，辱骂斥责，裸体受辱。大枷、夹指、夹脑，一刑方去又加一刑，旧创之上再添新创，皆体无完肤。

到后来，审讯时他们已无力跪起，皆胫套大枷卧于堂下，创口腐烂生蛆。最后，以土囊压身，铁钉贯耳毙杀。

杨涟、顾大中、左光斗的遗体从诏狱后的小门中运出时，已坏朽不堪，臭气满街，蛆虫连连坠地。凡正直之人，闻之莫不切齿流涕。

魏忠贤手下的特务布满天下，民间百姓闲谈时若触犯了魏忠贤，多被逮捕屠杀，甚至剥皮、剜舌，被害者不计其数。人们在路上相见，仅能以目示意，不敢交谈。

某一日，有四人在密室饮酒，一人酒酣，谩骂魏忠贤，另外三人不敢出声。骂音未落，特务闯入，捉四人到魏忠贤面前，骂者剥皮，碎割，其余三人几乎吓死。

魏忠贤勾引朱由校与戏子歌伎混在一起，纵狗策马，射猎游乐。

不知由于什么原因，朱由校特别喜欢木工漆匠之类的手工活，终年动手不厌倦。当他摆弄斧刨尺锯，干得正起劲时，魏忠贤便来奏事，小皇帝厌烦道：“我知道了，你们好好干吧。”魏忠贤由此为所欲为，肆无忌惮。

袁崇焕宁远、宁锦大捷的奏报传来后，朝中论功，封魏忠贤的堂侄魏良栋东安侯，升太子太保；另一个侄子魏良卿肃宁侯，赠太师；侄孙魏鹏翼安平伯，赠少师。

那时候，“太保”、“少师”还躺在摇篮里，路都不会走呢。魏忠贤的许多亲信也乘机加官晋爵，唯独袁崇焕没有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