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合作
一束光撕裂黑暗，扎进我的眼睛里，刺激着混沌的神经。
我微眯着睁眼，入眼是纯白的墙面，纯白的被单。
仪器声滴答作响。
不是天堂，是医院。
我没有死。
全身黑衣的男人快步进来，修长挺拔，满身肃杀之气。
我嘶哑着开口，用尽气力却发不出声音。
傅彦今盯了我两秒，转身想出门，被我拉住袖子。
他倾身过来，修长的指节微凉，附在我攥紧的拳上微微施力。
“我只是去叫医生。”
可我死死抓住他，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他无奈，按了床上的急救铃。
医生护士为我检查来了又走，我始终盯着傅彦今，紧紧抓着他不放。
他无奈。
“我不走，你先吃点东西。”
我盯着他，犹豫好久，才用勺子舀起软烂的白粥，一口口送进嘴里。
温热的粥划过嗓子，传来撕裂般的钝痛。
而我却一口接一口，甚至狼吞虎咽，仿佛吃到了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
直到见底，我始终睁着空洞的大眼紧紧盯着他。
仿佛一眨眼，他就会不见。
傅彦今干脆叫人搬了条椅子，坐在我床边办公。
而他西装的袖子，任由我紧紧攥在手里，汗湿成了一把咸菜。
终于，我的喉咙能发出点声音。
我用尽全力，支配者嘶哑又微弱的声音。
“傅彦今，帮帮我，我求你。”
傅彦今和我四目相对，半颌的眸子，依旧冰冷。
病房里一片沉默，好久，久到我几乎以为他已经拒绝我。
才听见他低沉的声音。
“我是个商人，只谈生意，不做慈善。”
“第一次帮你，我得到了地皮。”
“第二次，就当还了你六年前帮我的人情。”
“可现在，你拿什么换？”
“沈尤织，你一无所有。”
我终于松了他的袖子，手指紧紧绞着医院充斥着消毒水味的被单。
他将皱成团的西装脱下，手一挥，名贵的手工西装就落进医院的不可回收垃圾桶，和肮脏低贱的乐色融为一体。
是啊，他本就是食物链顶端，冷血又狠辣的狩猎者。
而我，一无所有，甚至都不配成为他的猎物。
我垂下眼，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终于不堪重负，滑落脸颊。
然后渐渐止不住，我用手捂住脸，释放着这些天所有的委屈和痛苦。
眼泪不断从指缝中溢出，我却尽力隐忍着声音，生怕哭声打扰了一旁的傅彦今。
“背上的伤，是沈青山打的？”
头顶的声音，让我再度抬起头。
我思考片刻，攥紧床单，直视他冰冷的眼。
“我还有筹码！”
“我是沈家的独女，和我合作，事成之后，我会将整个沈氏，双手奉上。”
傅彦今眯着眼看我，幽深的眸子终于有了些光亮，停顿良久，呼出一口轻笑。
“好。”
我从卑微求人的下位者，变成了身份平等的合作伙伴。
被看热闹的人说中了，傅彦今会把沈氏吞下。
可不同的是，那将会由我亲手奉上。
逆来顺受，懦弱的沈尤织已死。
我们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紧绷的身子突然放松，浑身像散了架似的酸胀，背上灼烧的痛感，夹杂着细细密密的刺挠。
傅彦今依旧站在原地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我，幽深的眸子在我看来没有一丝人情味，满是算计。
我躺回病床上，翻身背对着傅彦今闭着眼，像是劫后余生般轻轻喘气。
背后灼热的目光始终追者我，似乎要将我的后背烧出一个血洞。
我偷偷皱着眉，额头出了层薄汗。
“好好养病。”
良久，傅彦今留下一句没有温度的话，脚步声渐远，出门再也没回来。
我松了一口气，又重新绷紧起来，接下来要做的事还有很多，接下来的每一天，都为重生而活。
再见到傅彦今已经是一周以后，修长的黑影迈进病房，带着凌冽的冷意。
而我正窝在病床上盯着电脑，这一周我一刻都没有歇着，收集整理了萧氏，江氏，甚至是沈氏的所有业务和税务资料，找寻着漏洞和可疑之处，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恢复的怎么样？”
一抬头对上那双没有温度的眼，幽深的眸子一眨不眨。
我合上笔记本坐直身子迎上目光，伸直了已经摘掉颈部固定器的脖颈，眼睫轻轻一扇。
“很好。”
傅彦今盯了我两秒，长腿迈步坐到床边，一只手按住我的肩膀，另一只手就攀上我的颈。
他温热的手，指节修长有力，捏着我细弱的脖颈尽在掌握，粗粝的拇指在我细嫩的颈部皮肤上来回摩挲，那里曾有着被江瀚舟掐出的青紫淤痕，如今已经几乎看不见了。
傅彦今依旧面无表情，犹如冷血的捕猎者在审视他的猎物。
脖颈处传来的酥麻让我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我丝毫不惧，仰着头直面他半合的眸子。
良久，他松开我。
“跟我走。”
“去哪？”
“萧氏想要扩张商业版图，今天是他重要的日子，不去看看？”
我被傅彦今带去一个高端造型室，交给工作人员一阵摆弄。
再跨上车，傅彦今架了副金丝边眼镜，正垂眸办公。
只抬头撇我一眼，丢给我一份宴会资料就再没互动，车里安静的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很快，车停在酒店旋转门门口，我独自下车。
傅彦今头都没抬，他从不参加酒会应酬这些声色场合，不感兴趣也没必要，想和他合作的人在傅氏楼下排着队都见不着他。
这些在认识他前我就已经有所耳闻，自然也不会为我破例。
走进宴会厅，富丽堂皇的大礼堂，层层叠叠的水晶灯反射着瑰丽的光，我一眼就看见了台前的萧宇。
他半搂着一个穿着华丽，瘦得锁骨都能戳人的姑娘，正和中心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热络的攀谈。
港商大佬曾老板，这次萧氏想进军影视业，拟合作的资本确实雄厚。
从言谈举止上看，萧宇怀里的姑娘不像是他带来的花瓶，倒像是给他和曾老板牵线搭桥的中间人。
直到我和萧宇怀里的姑娘对上眼神，我轻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