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显法给你看
五术之间，高明处讲究个显法。
所谓“显法”，就是说要让法的效用，有个效验，这才让主家有个信任。只有骗子或是极高深者，才会强调“心诚则灵”。
像是民间传说，摄招亡灵时，要让至亲之人得个梦，梦里见到亡者才算摄招成功，否则怎么算摄招成功？怎么显出法师与骗子的差别？
林默才进听弦庄的时候，就看出这风水布局极富藏拙之道，表面的闲散是为了遮掩内在的紧凑布局。
邱人杰和云澜失败后，林默不紧不慢的缓缓走出前厅，在院落中央站定。
比起赢下这场如探囊取物般容易的比试，林默更在乎的是这间院落真正的布局者是谁。或者说，兴家那位藏在幕后的风水地师的身份，更让林默有兴趣。
“不如，我跟你开个玩笑？”
盯住不远处的假山石，林默微微一笑，随手捡起块地上的石头，就地打磨起来。
能感受到身后若隐若现的视线在盯着自己，仔细的感觉了下，林默确定，这只是邱人杰那个傻子的注视。
比试风水之事，在地师间很常见。但大家都吃这碗饭，或多或少有些不成文的规矩。
其中一条，便是在对方布局时，不能随意窥伺。
风水之道博大精深，千古以来，派系若干。流传至今，各家都有各家的法子，平日里论道道是交流学习，暗地里谁家没有几手藏在暗地的法子？
别说是不同家，就算是自家师徒，都会藏个一两手。比试的时候如果互相偷窥，谁又敢拿出真本事来？反而失去了比试的意义。
可反过来说，规矩都是防君子不防小人，邱人杰这等小人会在乎？
“哪来的野狗？打眼乱看。”
林默声音很大，前厅里听得见。
“咔嚓”
几乎说话同时，林默手腕发力，地上打磨的石头猝然炸出火星来。
视线消失了，被这火星一撩，也算小惩大诫，几天时间里邱人杰看东西都得重影不可。
收拾完搞事的家伙，林默的石头也磨得差不多，大致是个露出尖头的石块。上细下宽，远看像是个没有点眼目的石像。
顺着流水潺潺，林默走到假山下的一处地方。
其实当邱人杰说出比试内容时，林默就知道他是个蠢货。首要就体现在他根本没有看懂这院中格局。
水流相聚，势起磅礴，正是飞龙在天之象。代表的是气运昭昭，鼎盛之极。但风水讲究的是个源远流长，所谓盛极而衰。《易经》中飞龙在天的卦象之后，便是亢龙有悔。
所以细水长流反而比起势大更为厉害，而听弦庄的格局，是以卧虎藏于山间，收敛其气，反而使这格局有起有藏。
好比一个巨大的瀑布，若是水流太大，反而容易干涸。除非他的背后，是一个深如渊海的巨大湖泊，只有这样的湖泊才能撑得起巨大的消耗。
整个兴家的鼎盛气运，实际上已经被这处风水格局发挥到极致。不仅不是邱人杰说的一潭死水，反而是架运转到极致的机器，这样的机器，寻常的方法，根本无法让其运作的更厉害，也就不可能在短时间内突然显法。
什么三星拱照，什么左辅右弼照前堂，有用才是怪事。
想要真的在这格局中起点变化，还真不是一般风水师能做到的。
不过倒也难不住林默，他将石块置在假山半山处，正是个钳制全局的关键位置。
石块所在，像个盯山的老仙，即能越过低矮凉亭直窥卧虎石，又能镇住翱翔在天的青龙。
神来之笔，刹那就打破了原本的格局。
林默要的就是在这瀑布旁再凿出一个口子，让集聚的气运快速下泄，这就能让兴家在短时间突然出现吉事。
但是反过来，原本内藏外泄的格局打破，如果没人来堵上，会让兴家在短时间内气运暴涨，吉上加吉。但是过了这阵，那可就不好说了，可能反而衰败下来。
林默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这样他才能看看兴家藏的那位高手，到底在哪。
简单的做完，林默走回前厅，先是瞥了眼不停揉眼睛的邱人杰，一脸好笑。“怎么？我才出去那么会，邱先生就迷了眼？”
未经许可，偷窥别人布局的事他邱人杰敢说吗？哪怕在座都知道是他林默动的手脚又怎样？
兴清月在旁捂嘴轻笑还要补一句。“我们兴家的环境确实差了点，比不得伏羲堂。怎么不小心就迷了眼？我一定嘱人好好打扫。”
邱人杰哑巴吃黄连，心里又怒又惧。怒的是林默得理不饶人。可他见了林默突然露出来的手段心头有些没底，不像初见时那么无理。
故意转移话题，邱人杰向外看看，又跟云澜确认后，冷笑声。“怎么，我倒是没看出这格局有什么变化？你只会逞口舌之利吗？”
连回他的意思都没有，林默笑笑，问兴清月：“清月……”他硬生生把姑娘两字压了下去，既然兴清月要玩这假男友的戏码，自己不妨陪陪她。
“清月，有什么吃的没？我饿了。”
语气亲昵，就像真的跟自己女友说话般。连兴清月听了都是一愣，没想明白林默怎么突然态度变得暧昧起来。她脸颊微红，难道林默真的对她有意？
“额，咳咳”
兴清月反应过来的也很快，对胖老头儿吩咐。“把麦香阁的精品点心上来，请大家都尝尝。”
人有时就这样，林默不回应兴清月时，她胆子大的不像个女儿家。反而林默表现这样，她又矜持起来。
点心是上来了，不管邱人杰和师妹云澜怎么个神情。林默就是和兴清月两人闲聊着吃糕点，旁若无人般秀着……“恩爱”。
邱人杰再看不下去，兴清月可是他师父看上的人，怎么能和这个混小子表现的如此？
“哼！”
重重的冷哼一声，他心想。等你林默失败，看你们还有什么话说。
至于兴清月，纯粹是贱女人。回去后就告诉伏羲老人，到时候兴清月求着要找伏羲老人，也没机会了。
等的时间久，兴清月几次回头去看胖老头儿。她当然不希望林默输，甚至做好准备，如果林默的布置失败，就算作弊，她也要让林默赢这把。
都是她们兴家的产业，有没有吉事不还是她说了算？
可若是林默真的输了，要靠她作弊才行，她又难免失望。这样的林默，配跟她在一起吗？
胖老头儿还是摇摇头，表示没有任何变化。
瞧出她面上的焦虑，林默安慰起来。“不怕，我不会输的。”
“滴、滴滴”
话音才落，胖老头儿的手机骤然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