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巫婆斗法
等我和爹来到县里头的太平间时，母亲已经安详的躺在铁床上。
爹颤颤巍巍的走到床前，用手摸了摸母亲的脸，啥也没有说，只看到眸子里头的泪水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这一晚，我和爹压根睡不着，肇事司机跪在爹前头，不断地认错，祈求原谅，可是看着他那张脸，我却怎么也说不出没事二字。
也许只有身临其境的时候，才能知道双亲离世，到底是一种什么感受。
后头，听爹说，对方大概赔偿了三十万元，在我十八岁的时候，这笔钱，已经不算少了，起码，盖一栋新房，还用不了这么多的钱。
不过，钱并不能弥补一个家庭破碎后的痛苦，我和爹都深刻知道这一点。
母亲的葬礼，请的是北山的那位巫婆。
我偶尔听师父说起过，她做的也是乩童一类的活。
靠的便是跳大神，请鬼上身之类的活。
但奇怪的是，她刚前脚走到家里头，接连便发生了怪事。
当天的天气非常的燥热，说是无风无云，也不为过。
可北山巫婆一踏进门，便陡然吹来了一阵狂风。
家中的屋子当时还是半砖的泥土房，窗户似乎发了病一般，不断开启闭合，甚至地面都有些震动，有种下一刻即将倒塌的感觉。
忽如其来的意外，不免把人吓了一个激灵。
而狂风席卷着沙尘，将盆里头的黄纸吹得漫天都是，火星子附着在桌子上，衣物上，差点儿还引起了火灾。
整个正厅里头的亲戚朋友，乱成一团，显然也是被吓得不轻。
我当时见到这一幕，显然也有些心慌，可站起身子，却陡然见到前些日子遇到的独脚乩仙，就站在我母亲的棺椁前。
他那一双眸子，死寂一般，直勾勾的盯着我。
刹那间，我也只觉得后背一凉，整个人忙不迭往后退去。
可就在跌倒之际，身后的巫婆却一把将我扶住。
也是这么一个刹那，等我再度回神，独脚乩仙早已不见踪迹。
而屋外的狂风，也不知道何时停歇了下来。
“冤有头，债有主，何必苦苦为难这一家人。”
正当我困惑之余，后头的巫婆倒也叹了一口气来。
她一双眸子，就死死盯着前头独脚乩仙出现的方向，随之口中喃喃念叨了了几句。
我想，她应该和我一样，也见到了独角乩仙。
不然，又如何能够凭空说话。
但她说完没多久，大厅便又再度卷起了狂风，这一次，风倒是从里往外吹的，我倒如今，都没想到，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不过等风浪过后，一切便又恢复如初。
只是前来吊唁的亲人，一个个脸色煞白，想必他们也清楚，事出反常必有妖。
可巫婆并不在意这些，随后转过头去，和爹说起了话。
并且还询问了一边家里头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离奇的事。
爹和我沉吟了一会，倒也将前几日家中水龙头漏水的事情说了出来，不过最近又检查了一遍，至今也没发现有啥问题。
奇怪的水滴声，到如今倒也没有个合理的解释。
巫婆听闻，倒也沉默了许久。
看着巫婆面露难色，我倒也知道这事情并非想象之中的简单。
联想到之前看到的鬼影，再联系上这几天家里头闹得怪事。
我已然能够断定，这一切的厄运开端，必然和独脚乩仙有所联系！
只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的家人？
俗话说得好，祸不及家人，我做错了事情，我命不好，那杀了我便是，对旁人出手，算得了什么！
脑子里出现这个想法的时候，我倒也不免有些愤怒，双手攥紧，恨不得现在就对着乩仙的脸蛋上邦邦来几拳头！
“事到如今，也只能找他问问了。”
就在我沉思之际，巫婆倒也继续发话，虽然没搞清楚她口中的人是谁，但不久之后，便也有了答案。
巫婆让我和爹将两张八仙桌叠好，下头放上瓜果蔬菜，上头则是空置。
一炷高香点燃，几张黄纸盖覆在八仙桌之下，随后，便只见得巫婆念念有词开始做法。
“拜请香气沉沉应乾坤，永乾奉开走天门，走天门下专拜请三清道祖太上老君，三天大法张府天师道，母元君九天玄女，降临来请要扶地扶我救万民，首位白机好随旨三世高风圣凤灵……”
巫婆念念有词，话音刚落，大厅便陡然刮起了强风，下一刻，盆中还在燃烧的黄纸，便也直冲向上，似是要将房顶捅破！
“脚印，是脚印。”
当时，也不知道人群之中谁先说了一句，等我回头，便看到一个个水灵灵的脚印，一个接着一个出现，一直到了巫婆身后。
此场景，我也见过，但即便这样，我还是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下意识倒吸了一口冷气，心跳在一时间都悬到了嗓子眼，连咽口水都不敢做。
与此同时，巫婆也在脚印停下之后，身体倒也止不住的颤抖起来，甚至面目愈发狰狞，眉宇拧成一团，看上去痛苦至极。
等到抽搐停止，巫婆再度睁眼时，她目光之中，倒也多了几分杀气。
我站在她一旁，内心都有些颤栗，生怕对方一时间发了疯，对我出手。
“呃呃……”
可下一刻，没等我问询，她的嗓子里，却发出了我在医院里头听到的声响，此刻声音比之前遇到的还要沉闷，甚至随着声音的出现，周围的空气，也多了几分恶臭味。
“小子，我要非要杀了你，你让那死老头占了我的位置，还让我破了修行，若是不让你家破人亡，我岂能咽下这口恶气！”
我不明白此刻到底谁在说话，巫婆的声音，此刻听上去，像极了一位男性。
话音落下之后，周围更是空气一紧，只感觉脖子处似乎被人死死卡住，呼吸都显得尤为困难。
“敕令！退！”
可就在我即将窒息的那一刹那，耳边忽然传来的巫婆的吼声。
等我回过神来，巫婆早已经脸色惨白，倒在了地上。
而众人，此刻更是乱成了一团，毕竟瞧着眼前一幕，任谁都觉得，又死了人！
可过了半响，巫婆却猛吸了一口气一般，整个人猛地坐起。
虽说脸色依旧惨白的如同白纸，但好歹，算是捡回了一条性命。
只是，随后她说的话，却让我和爹都后背一凉。
“抱歉，这事情我解决不了，这乩仙原本在榕树下的枯井修炼，但是你们最近帮村口那道士葬在了下头，犯了忌讳。”
“你可是收了钱的！”
爹看巫婆要撂摊子不干，当即暴怒，毕竟现在正是我这一家子孤立无助的时候，这话说的，难免让人有些手足无措。
“收了钱也没有命重要，这钱我也不要了，你们要么就离开这里，要么等在这里等到头七那天和你老婆子一起死，就两个选择。”
巫婆说完，倒也愤愤然离开，至于亲戚，也是避之不及，刹那间，整个大厅，就只留下了我和爹二人。
而我，更是陷入了自我怀疑之中。
榕树下的枯井？那不是师父下葬的地方？
难道是他搞的鬼？可是他为什么要弄死我一家？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难道不是因为我十八岁生死劫将至？而是我犯了忌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