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莲子如水

正在屋内的二人齐齐往着门口看去，沈浪进来时，没关上门。

丁小乙托沈浪跑去买了包莲子，又是跑回来的，脸红扑扑地站立在门外，手上还抓着包莲子，嘴巴张大得可以塞进鸡子。他一脸震惊地看着穿着露出小片胸膛和腹肌的长袍的叶行之，以及坐在他身边一脸淡定的沈浪。其实，要是眼睛尖一点，还能发现沈浪耳根诡异的红晕。

而另一人，自然是在县衙来去自如飘来飘去的绿萝。绿萝正备好了小菜，是给叶行之送菜来的。出于女人某方面的直觉，绿萝的反应相较于丁小乙，则是淡定得多。

丁小乙此时心里自然是极震惊的，心下某些信念开始崩塌起来。少爷喜欢女人，他当然知道。可他不明白的是，少爷是什么时候喜欢上男人的？

沈浪与叶行之，丁小乙上回说是调笑他二人，玩笑归玩笑，他也不信沈浪和叶行之真的能有点什么。现在，二人这毫不避讳聚在一堂把酒言欢的模样，倒是让丁小乙动摇了起来。

被沈浪惯养大的纯洁的丁小乙并不知道的是，古往今来书童伴在文人的另一层作用是什么。

“昂？莲子是买回来了？”沈浪磨磨蹭蹭喊了丁小乙一声。丁小乙连声回应，并把莲子递给了沈浪。

沈浪原是想从叶行之口里套出些话来，丁小乙和绿萝的突然到来，这个机会算是黄了。

左看看叶行之，右看看沈浪，在叶行之的颇有压力的注视下，丁小乙鼓足了勇气俯在沈浪耳边说了几句话。

叶行之疑惑地看着沈浪二人的互动，只是丁小乙声音压的太低，连他惊人的耳力都只能是模糊听见几个词。

“有人托......日暮时分......莲塘......”

听完了丁小乙的话，沈浪眼睛一亮，嘴角露出笑容居然有几分羞涩。而丁小乙像是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叶兄，我看你尚未吃过午饭，我等不便多扰，先行告辞。”学着江湖人的动作抱拳，沈浪神色突然变得稳重，故意压着声音说道。

“......”叶行之见着沈浪如同龙卷风般匆匆来到，有如同龙卷风般飞速离去的背影，竟然是一时无言。丁小乙瞄了眼叶行之，跟着溜走。

他对上站在一边做了背景板已久的绿萝，叹息般说道：“把菜放这儿吧。”

入夜，县衙里点起了灯。

堂厅内，三人正为在一块吃饭。

绿萝依旧是飘在一旁，昏暗灯光下她瞧着倒是像个未出闺的姑娘那样娴静，只是如果不是在吸江晓枫给她烧的香烛，就更像了。

江晓枫抬头，目光担忧地往深蓝的挂着一轮明月的天空看去。丁小乙以为他担心下雨，咽了口红烧肉，安慰他说道：“先生不必担心下雨，我瞧着这天是不会下雨的。还有那庭院里晒的被子，我也是全都收好了的。”

江晓枫唉了一声，突然有点理解沈浪平日为什么喜欢虐丁小乙的原因了，转念一想，觉得可能是丁小乙被沈浪虐成了这副性子。

“我回来了——”沈浪有气无力地叫了一声，一走进来，整个人瘫在椅子里，神色怏怏的。

叶行之休息了几个时辰，便坐在饭桌前有条不紊地吃起了绿萝烧的菜。见到沈浪进来，他只是抬了抬眼皮，扫了他几眼，继续垂眸吃着碗里的饭。

江晓枫一下午都不见沈浪何处去向，还是入夜而归，关心的问起了沈浪的情况。

“沈兄，要不坐下来一起吃？”

沈浪却是一副累坏了什么都不想说的样子，摆了摆手，示意让江晓枫慢吃。

“少爷，你今天去见那何姑，可是如何？”丁小乙见到沈浪这幅模样，心里有些忐忑地问道。

何姑？一旁神情淡漠的叶行之悄悄竖起了耳朵。

江晓枫也是有点意外，刚才是灯光昏暗，他才没注意到沈浪的穿着。现在，他看清了沈浪的身上穿的——宝蓝色的袍子上纹着复杂华丽的花纹，头上戴的冠和平时的木簪束发也是大有不同。

连着角落的绿萝，也都是看向了沈浪。

沈浪现在心很累，如果可以，他想大声高亢一曲。

现在让时间回到下午，丁小乙买莲子归来，在沈浪耳边说话的时间段。丁小乙压着嗓音极小声说道。

“荷塘处的何姑，说是想见见大人，说是仰慕少爷的英姿，不求能获得少爷的亲睐，只是想见见少爷，圆她一梦。日暮时分，请少爷在荷塘见她一面。”

沈浪浪荡了十几年，看似是外人眼中万花丛中过，片片都粘身的形象。甚至于，连丁小乙都是这样认为的，实际上，只有沈浪自己清楚——他还是只童子鸡。

得知了有年轻女性暗自仰慕他，并迫切想见上他一面。从丁小乙的语气中，这还可能是个颇为美丽的女子。

沈浪激动了，兴奋了，萌动了——

不，不可能萌动的，沈浪只是突然有种难以言说的复杂心情。

既然是迷妹的仰慕，还托了丁小乙的口信，沈浪装扮了一番后没到日暮时分便在荷塘的亭台处等待。

结果，直到日落，那何姑也还是没来。

沈浪累极了，拖着一颗破碎的少男心回了县衙。

以上就是事情的经过。

众人听闻，脸色各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