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谁准你动我的人
原本画中的动景突然凝固，莫鸣皱眉，没想到之前竟是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你是说……”莫鸣刚开口，却被身后幽幽靠近的魂灵打断了。
“我最后是被活活打死的。”他阴恻恻的气息微微喷在莫鸣的肩头，令他也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那些人……那些人……都该死！”他原本就死人灰的面庞上染上几分阴沉和算计。
“张公子命人打我，就连老鸨也不把我当个人看，他们一个两个，长得人模人样，背地里就是从地府里爬出来的恶鬼！”他说着，眼角突然滑落一道血痕。
莫鸣看得真切，那是血泪，恶鬼的眼泪。
“我死了之后，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会变成鬼魂一直游荡在人间，我没有遇到民间传说中的黑白无常，也没有见到阎王爷，我就一直飘啊飘。直到我亲眼看着初雪她……被迫沦为了妓.女。”
莫鸣心头一跳，若是真的按照面前的楚江所说，其实张家现在遭遇这些也算是罪有应得，但恶人并不应该由他来惩罚，他不过就是一个孤魂，在人间作恶多端，除了会影响天道之外，甚至对他自己转世投胎都会造成影响。
“我每次看着初雪想要逃跑，但是又被那些人抓回到青.楼里，你知道我多心疼吗？这里，就像是被狠狠地划开了一道口子，有人在上面撒盐巴。因为我救不了她！我根本碰不到她，她也看不到我，我不知道怎么帮她逃跑，怎么带她脱离苦海，我只能眼睁睁看着……看着她一次次受伤，躺在柴草堆里喘息……”楚江指着自己心脏的位置，那血泪根本就没有断过。
但是莫鸣却发现了，每一道血泪落下来的时候，都没有落到地上，而是落到了楚江心脏的位置。
他身上原本的纯白逐渐染上嫣红，就像是在心上开出了一朵妖艳的曼珠沙华一般。
“她每次痛着伤口，迷迷糊糊里一直在喊我的名字，一直到半年之后，她从客人的口中听说了我已经死了的消息，这才带着遗憾和悲伤自杀了。”他的眼球上爬满了血丝，似乎每一个回忆就像是一把刀，不断的刺入他脑、他的心、他全身上下每一寸感官。
就连莫鸣听了也觉得有几分神伤。
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在自己面前承受百般痛苦，最后自杀……
他想象不到那是怎么样的痛，但是他还是能理解。
原本除魔卫道的心思逐渐收敛了，莫鸣长叹了一口气，看向还不断在哭的楚江：“事情都过去了，罪魁祸首都已经获得他应有的惩罚了。你也应该收手了。”
“不可能！”他低吼。
“天道自有轮回，这些事情就算你不去做，也会有人来惩罚张家，现在你做的这些，无非就是将不应该你承受的罪责抗在了你自己的身上，你此番作为，若是被天道发现了，是要入地狱的。”
“我不怕。”他眼角突然露出满足而又狰狞的笑容，眼角的泪线逐渐断了。
“就差一点点，就差一点点我就可以结束现在的一切，去见初雪了……”他说着，最后一点血丝被收纳进了心脏。
原本嫣红的血液刹那间变成墨黑色，他涣散的目光也骤然变得阴厉而极具攻击性。
“你为什么要来阻拦我！你们……都该死！”楚江身子一倾，原本就飘渺的身躯就要缠上莫鸣。
不过半不远的距离，却被是被莫鸣躲开了。
“快跑！”他用剑半挡在前面有些惊讶于刚才一瞬间楚江散发出来的煞气，那绝对不是一般的厉鬼能有的。
虽然没有看明白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众人看着突然在屋内刮起的狂风、被吹熄的烛火，东倒西歪的桌椅，就已经明白这个地方不能再待下去了。
感觉到原本围在灵堂内的人都离开了房间，莫鸣心里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楚江，你现在收手还来得及。”楚江虽然作恶，但是杀的的确也都是恶人，就算是被天道发现，会被施以惩罚，但至少还能够投胎重新做人，说不定还能在下一世重新遇到初雪。
只是现在看着楚江的样子，像是完全堕入了魔道。
莫鸣心中有几分疑惑，若是单单凭借一个游魂的力量，如何能让他在短时间内成为厉鬼，现在楚江所爆发出来的力量，已经不是他能完全掌控的了。
难道这件事情背后，还藏着些什么？
正向着，莫鸣注意到了楚江微微勾起的指尖，就知道他要发起第二波攻击，他下意识的眯起了双眸，将所有的力道运在脚尖，准备在他发出攻击的那一刻瞬移。
楚江心上那朵盛开的曼珠沙华带着几分嗜血的阴暗，紧接着微微蜷缩。他的身子微动，直接冲到了莫鸣的面前。
早就注意到楚江行为的莫鸣下意识的就想要避开，却感觉到自己的双脚像是千斤重一般，完全提不起来。
糟了！
莫鸣心中暗骂，抬眸就看着楚江那两只利爪向他袭来，就像一只饿疯了的野兽。
不对，若是厉鬼，不应该是这种神情。
他重新凝聚仙力，拇指一抬，就将剑从剑鞘中拔了出来。
他持剑向楚江挥去，却没想到楚江徒手就接下了他的这把剑，楚江的指缝里流出墨黑色的血，但他似乎完全感受不到疼痛，对着莫鸣反而咧嘴一笑。
莫鸣皱眉，那一瞬间他感觉楚江好像能预知到他接下里一切的动作。
为什么？
没有给莫鸣任何思考的时间，楚江扬起另一只手，直直的向着莫鸣袭去。
他拧眉，身子动弹不得。但却在这一瞬间，他脑海中印出的第一个画面，竟是落英缤纷下站着的一个妙人。
紧接着就是刺穿血肉的声音贯穿了他的耳膜。
他回过神来，面前站着那熟悉而纤弱的背影——朵朵。
他下意识的呢喃出了这个名字，眼神有几分涣散，看清楚了他腹部殷红的血。
“谁准你，动我的人？”他的声音有几分虚弱，隐隐忍着疼痛，但是却十分坚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