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婚期已定
查询余额后，我的心情非但没有预料中的窃喜，反而有些失落。
这笔钱是属于爷爷的，我自然不能动，我知道这背后大概担负着爷爷整个人生的起伏和命运，换言之，这是爷爷拿时间换来的钱，数字固然可喜，但却为何会在张家人手里？
我不禁有些纳闷，两家这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着实让人有些头疼，我先前坚持查询明细，为的就是能搞清楚这笔钱的进项，以便于查出更多的信息，但眼下显然不是一个好的时机。
收起卡，我打车直奔张家别院而去。
张家别院固然算得上是豪宅，在这寸土寸金的地段上，拥有一座别院，无论是从哪方面来说，都能彰显张家的能量。
清一水的琉璃瓦，颜色各异，表层和沟缝间用特殊材料处理过，即使是飞鸟站在上面也无法立足，更不要说久待。
至于一般能想到的草籽，也根本不能附着，以至于整个别院，从外观上看，很有新色。
朱红如漆的大门原本就是实木打造，门环倒是别致，只是一对狮子头看着难以给人亲近感。
进入别院中，大概是因为第二次来的缘故，下人们都不再用异样的眼光瞧人，我也不再有任何的拘谨，任凭这里再是奢华别致，总归跟我扯不上太大的关系。
我倒是挺好奇这些下人们，都什么年代了，还在做这样低三下四的事，尊严这东西真就只能建立在金钱之上？
这倒不是说瞧不上这样的行为，只是有些费解，要是再倒退几十年，或许还是习以为常的事。
早有人去禀报家主，我自等在原地，再仔细瞧这些下人时，一丝慌乱跃然纸上。
因为我的到来？
偏门处，领路的人往前行，踩着小碎步。
边上那面墙完全涂抹成白色，下面是门洞，门洞上是一处微微凸起的黑色雨檐。
几个脚印极为突兀地进入我的视线中，离地大概两米来高，想来不会是有人刻意往上踩，而是……
进了贼？
我等了许久，自嘲地笑了笑，果然，没有打招呼就上门，总是有点唐突，心里莫名的就希望能见到张开，先去参观在他嘴里如仙境的马厩，至于能不能见到张家的家主，我倒并不是很在意。
我束手立于台阶前，不敢随意的走动，倒不是怕坏了礼仪，而是担心自己再在这别院里迷了路。
方向感这东西，向来是天生的，我属于较弱的那一种，要是周围没什么束缚的事物，我或许还能分得清，但此时，七拐八绕，我连正门的位置都有些分不清了。
终于，领路的人折返回来，像是才想起这里还有个苦守的人，一脸的歉意，摸着额头上的汗珠，恭谦地说：
“您跟我来。”
我跟上他的脚步，越过偏门，拐了弯，朝正堂走去。
正堂里的布置，我早猜了个七七八八。
太师椅、青龙柱、祖师像，还有扣碗茶。
张文茵坐在主位上，眼睛有意无意地扫过我，而后又收回去，捏捏手上带着的指环。
一旁坐着的，自然是张家的家主张开元，颇为精神的半寸头，看着有些古板的意味，眉间自然形成的“川”字，让他看上去有几分愁容。
嘴唇算不上厚，鼻子却极高，称不得鹰勾，也算山丘。
一双眼睛像是在我身上定住，漠然地开口道：“久等了，家里出了点事，让你看笑话了。”
“出了什么事？”
他的神情一窒，显然没想到我会这么直白的去问这种问题。
“也罢，既然你主动问，那我也直说了，玄空一脉分为张家、吴家，还有虎家，张吴两家式微，独独剩下一个虎家，虽然也是人才凋敝，式微在即，却仍旧不死心，总爱闹出点动静来，好叫人知道他虎家的厉害。”
“所以，如果我料得不错，昨夜虎家的人到过这里？”
张开元眉头皱得愈发地厉害，反问道：“你怎么确定是昨夜？”
“如果是今天，那张家大概不会开门迎客，如果是前天，那你们也该早就处理好了才对。”
这远算不上什么推理，只是些逻辑上的认识，张开元眉头解开，笑着回道：
“你跟你爷爷不一样，他是个不爱显山露水的人。”
我知道这话的意思是在说我的行径有些过于招摇，但也不置可否，想要在这厅里坐稳，不吭声显然是办不到的。
“我倒是想知道，虎家的人过来做些什么？”
“当然是杀人了。”
张开元极为平淡地说出了这句话，我心里难免一惊，问：“就这么明目张胆？”
“这些年，也不是第一次了，眼下大概是想趁着你跟洁儿大婚前，闹出点动静，好让这场联姻不能继续下去，他虎家才有机会坐稳玄空一脉的主位。”
“那，您的意思是？”
张开元掀起嘴角，却没有笑意，道：“婚期已定，自然没有要更改的可能，三个月后的十五号，你备好聘礼，直接过来吧。”
我有些错愕地问道：“不是做上门女婿吗，怎么还要聘礼？”
“这是规矩，你聘洁儿做你的妻子，而我们也会下聘，聘你做婿，只是我们为主，你为客。”
“那，聘礼……”
“你照你的心意来就是了，但不要送钱，也不能送玉，更不能送药，这也是规矩。”
我一时间愕然，这谈话进行得实在有些过于的顺利，让我产生一种不真实感，再看向一旁的张文茵时，她的脸色很好，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排斥和不满，这让我更为疑惑。
既然此事由张开元定下，我自然没有辩驳的道理，只是隐隐觉得张开元改了婚期，却也不好再细问。
转而想起张成的事来，便顺带着问了一句：“张成的事，您希望我怎么处理？”
“慎重。”
张开元只说了这两个字，之后便不吭声了。
显然，这是要送客。
我自觉地站起来，还是摸不准张家别院的脉门，作揖后转身准备离去，他却又补充了一句，道：
“这事比虎家还要难对付。”
我心里惊骇，却也没再做停留，在领路的人指引下，走出了别院。
再回头看时，一种莫名的森严感窜上心头，下山前，爷爷叮嘱过，张家也是强弩之末，如今再招我这样一个女婿，是想扭转这个局面？
只是，他们的态度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积极主动。
我心里纳闷，或许这就是最后的脸面？
摇摇头，我拦了辆出租车，准备离去，别院的大门却忽然开启，张文茵追出来，一脸冰冷的表情。
看我站在车门前，还未离去，跟着就放慢了速度，走过来，将一封信递到我的面前来，说：
“这是入学的申请书，你这三个月的时间就到海天大学去就读吧，会有人接待你的。”
我不明所以地接过来，再看张文茵时，这位主母已经收拾好仪容，冷眼瞧着我，像是在看一出戏，或者等着我出糗。
这是断定我没读什么书，所以特地让我去进修一番？
我撇着嘴，还没来得及问话，她就转身走了，那背影跟张听澜比起来，着实有些差距。
我不自觉地望向张家别院的门檐，想象着张开嘴里描绘的马厩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