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摸鱼竞技赛(1)
“立啥功？我看你像立功。立功是你现在应该干的事儿吗？”夜里，那条破鱼又出现在成天爱梦里，对她劈头盖脸一顿数落，“你现在应该是交代后事……”
嗯？
“安排后事。”
再说一遍？？
“后路，后路行了吧？”它不耐烦地在浴缸里上蹿下跳，“本大爷给你时间，不是为了让你建功立业的。咋滴，你还想向天再借五百年不成？”
这倒是给成天爱提供了个思路。
“可以借吗？”
“呸！你做梦！”
一口水沫喷到成天爱脸上，她抹了抹，忍住把它开膛破肚的冲动：“你就会说我，你怎么不说说你自己？”
“本大爷咋了？”
“如果不是你在订婚礼上突如其来抽走我的能力，我早就完成人生大事了，我要是完成人生大事，我还需要这么拼命努力吗？”
“怪我咯？”
“废话。”
“那么说，只要订婚成功，你就愿意放弃努力，交还能力了？”锦鲤嘴里念叨着，“既然如此，那我就满足你……”
它刚从水里跳起来就被成天爱双手掐住了命运的鱼鳃。
“我说着玩的，别当真！”成天爱态度一转。
“你个损色，放开本大爷！”
“除非你答应我先收回神通！”
“本……本大爷……诓你……的。”
咚一声，锦鲤终于又落回浴缸里，真是好险，差点就死在这女人手上了。它恶狠狠地盯着成天爱：“就知道你们女人嘴里没句真话！”
成天爱心虚地别开目光，没错，她只是在找借口。其实订婚没成功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如果业绩下滑和结不成婚这两件事让她选择哪件更可怕，她会毫不犹豫选择第一个。只有没本事的女人才会整天担心自己嫁不到好人家，她有什么好害怕的？
看来这小破鱼不好糊弄，她只能故技重施：“大家同坐一条船……”
然而这次还没说完，就被锦鲤给厉声打断。它毫不讲情地警告她：“本大爷是本着负责任的态度，才给你时间筹措的。如果你不讲信用，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哦？”成天爱抱手，一脸期待，“你倒是说说，你打算怎么个不客气法？”
梦到此处便戛然而止，窗外洒进来的阳光照在成天爱的脸，她转头看了下桌上的电子时钟，瞬间跳了起来。
迟到了！
怎么会睡到不省人事呢？成天爱想不明白，她一向生物钟很准，就算熬夜，第二天也会按时间醒来，何况她的闹钟一直都是打开的，有什么道理会睡到连闹钟响都不知道呢？
这简直是反常。
不仅如此，她手机里还错过了两通电话，一通是白越的，一通是肖南的。白越早上找她一般都只是为了问候，她直接给肖南回过去。
“老大，你今天上午来公司吗？”
“嗯，一会儿就到。”成天爱掩饰自己刚睡醒慵懒的嗓音，“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我在统计园区摸鱼竞技赛的报名表，还以为你在公司呢，所以打电话给你确认一下。”
“你说什么竞技赛？”
一个小时后，成天爱坐在办公室里，打开肖南发给她的报名表，看着上面的比赛项目名称陷入了沉思。
第一项，带薪如厕：单人项目，十人一组，初始九个坑位，每淘汰一人减少一个坑位，留到最后的为胜利者。
懂了，抢椅子进化版。
第二项，使徒行者：分单人和集体赛，携带办公用品如笔记本、计算器等在“老板”的视线下潜行到终点，若被“老板”发现不在办公状态，则会立刻出局。集体赛以公司为单位，最终人数多者晋级下一轮，直至决出一二名；单人赛设置冠亚季军，以到达终点的时间最少者为胜。
看来是一二三，木头人？
第三项，拜托啦亲爱的：每公司派出四位代表进行接力赛，以主办方的铃声为信号，用最快的时间将桌上的私人物品收进袋子，将任务卡送到指定地点交接给下一位同事，全程不可落下任何一件物品，否则判定失败。
这不就是到点下班把活儿甩给同事的真实写照吗？
其他的成天爱已经不想再看下去，她抬头问肖南：“这些项目符合我们园区的精神吗？”
黛蓝所在的这片产业园虽然在郊区，却是互联网大厂的聚集地，每天成天爱驱车从其他公司的大楼前经过，都能看见眼眶发黑、脚步虚浮的年轻人握着续命的咖啡走进各自公司的大门，也走进他们新一天无休止的工作。
在这里上班，宗旨就是加班，灯火通明的夜晚是所有人的归宿，也包括她。就算心里有再多摸鱼的渴望，摸鱼一时爽，到了下班时间，活儿没做完，还不是要自愿加班？除非真的把活儿甩给同事，但这也太无耻了吧？
何况，没有一个老板喜欢听到这两个字，哪怕你是个效率极高的员工，哪怕你永远都可以提前把工作完成，只要你处在上班时间，你的每一分每一秒就都属于老板，而不是你自己。
结果现在居然要搞摸鱼竞技赛？摸鱼就算了，还要看谁摸得更厉害？她简直不敢想象，大总看到这个会不会气得厥过去。
肖南解释道：“听工会对接的大姐说，她们就是怕我们平时工作压力太大，所以组织了这次竞技赛，让大家堂而皇之地‘摸鱼’。工会组织的，哪个公司也不好拒绝嘛。”
……听起来是更让老板生气的提议呢，这一届工会真有创意。不过打工人已经这么辛苦了，偶尔自娱自乐一下也是有必要的，想来老板们应该能体谅吧。
“既然工会组织，你们就踊跃报名参加吧。”
“嗯？老大你不参加吗？”肖南疑惑地问。
成天爱看着肖南，一脸“你还不了解我吗”的表情：“我就不凑热闹了。”有这个时间，她宁愿好好想想怎么反击许斐。
肖南拿着统计表转身往外走，嘴里咕哝着：“那我去问问许总能不能跟我组一队，跟他组队搞不好可以赢。”
“等等，你回来！”成天爱喊住肖南，神情变得严肃起来，“你是说，许斐也会参加这个比赛？”
肖南点了点头：“听Ｂ组的人说，许总报了好几个项目呢。”
……
她明白了。好你个许斐，想靠这个来展示自己亲民的一面，为以后夺权做准备是吧？想想也是，他刚上任不久，手底下的人对他还不太了解，赶上这样的活动，如果能趁机跟下属们打成一片，以后发号施令也方便多了。
要不是她脑子转得快，差点就让他得逞了呢。
成天爱迅速改变了主意，她不仅要参加这个摸鱼比赛，还要赢过许斐，跟所有人打成一片。确实，她怎么就没想到有这一招呢？这不是正是个好机会，可以让她把失去的人缘都弥补回来吗？
“肖南，帮我也报个名。”
“老大你改主意啦？”
成天爱讪讪解释：“不是有集体项目吗？事关公司荣誉，我当然必须参与。”
难得看见成天爱愿意参与这些与工作无关的活动，肖南欣喜过望，立刻掏出报名表：“那老大你报哪几个项目？”
成天爱深吸了口气，望向窗外的蓝天，而后慢悠悠吐出两个字：“全、部！”
摸鱼大赛定在第二周的周四举行，报完名后的几天，成天爱明显感觉到组员对自己热情了许多，甚至还邀请她一起讨论比赛技巧。
虽说从前她和组员关系也不错，但到底是上司和下属的关系，就算她再努力忽略，也总是一眼看出她们眼底的畏惧。也只有肖南这种没心没肺的，才会老大前老大后地跟着她，不怕被她责怪。
这种感觉其实还挺不错的，她从来也不想当一个高高在上的领导，只是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把她放在高处而已。而现在，她们好像开始发现，她也并不是那么难相处了。
她本来就不难相处啊。
这种转变让成天爱心情愉悦了好几天，当然，她没有忘记时时让肖南去刺探敌情，发现Ｂ组也对这个活动也充满了积极性。
能不能拿第一名，成天爱其实并不是很看重，但如果输给许斐他们组，势必会打击到大家的自信，这是她绝不能允许的。
冲着这一点，她也要全力以赴，做到最好！
很快周四便到了，摸鱼大赛也如约而至，这似乎是这片园区第一次举办这样大型的活动，除了工会组织的男女联谊会，还没见过参与者积极性如此高的活动，整个广场乌泱泱的全是摩拳擦掌的年轻人。
偶尔有几个不怎么年轻的，眼神却散发着一股胸有成竹的气定神闲，一看就是摸鱼界的宗师了，绝不能小觑。
有了一周的准备，黛蓝的士气很高，这次公司里一共有三十多个员工报名，基本上每个部门都有参赛的，可以说是一支综合的队伍。鉴于有好几个项目需要体力，连保安部都抽出了人手。
所有人在广场按方阵集合，比赛之前大家嘴里说着不在乎，玩玩就算了，现在集合一抬眼，好家伙，每个公司都换上了统一着装。大家抬头对视一眼，纷纷露出不善的目光。
成天爱理了理天蓝色工服的领子，转头对肖南道：“一会儿全力以赴，别给我丢人啊。”
“没事，重在参与，输了也没关系。”
像是为了和她唱反调，她的话音刚落，旁边便传来许斐温润如玉的声音。他对着满脸紧张的应雪儿及其他下属道：“比赛的目的是为了让你们放松，如果给你们增加压力，不就本末倒置了吗？”
笑话，你们最近天天练习得如火如荼的，不是为了赢？成天爱腹诽，不想理会这种伪君子。参加比赛当然要赢，如果不赢，参加来干嘛？时间很多吗？
许斐鼓励完下属们，走到与成天爱并肩的地方站定了脚步，转头看了她一眼：“我还以为你不会参加这种与工作无关的活动呢。”
“怎样？独出风头的愿望落空了，是不是很失望？”成天爱冷冷嘲笑他。
“怎么会？我巴不得你来呢。”
她不解地看着他。
许斐笑了笑：“也是时候让你知道，不是每个比赛你都能拿第一的。”
这是在挑衅她？成天爱内心仰天大笑，她不能得第一，谁能？这几个游戏的原始版，她哪一个没在读书的时候拿过第一名的？
怕是时间太久，他健忘了吧？也是时候让他回忆起被她支配的恐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