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探病
在凌宇扬到医院之前，副导早一步带着当时出错的几个武行赶过来探望。
几个武行排成一排站在床前齐齐给许骄道歉时凌宇扬正好来到病房门口，见马宁宁坐在走廊上的椅子上，就问怎么回事。
马宁宁扭了扭僵硬的脖子，道：“刚才把许骄推下水的人来了，许骄才刚退烧，见到这一大帮子人肯定要不高兴了。”
凌宇扬闻言笑了笑，坐到马宁宁旁边等人出来。
两人相顾无言的坐了几分钟，就听到病房里传出断断续续的哭声，凌宇扬走到门口从未关紧的门缝里看了一眼。
一个皮肤黝黑的壮实青年跪在许骄床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许少，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您原谅我吧。”
许骄脸色苍白，人显得恹恹的，他皱着眉似乎很困扰，“你是谁啊？别跪着，你跪得我头疼。”
那青年闻言赶紧爬起来回答道:“今天是我不小心把许少推下去了......”
许骄歪着脑袋，揉着眉心道道：“哦，原来是你们啊。”
一群人等着许骄说话，许骄却又不说话了。
众人面面相觑，都拿不住要怎么办，副导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道：“许少，这群人都在这里了，您看要怎么处理？”
许骄把脑袋又歪回来问道：“处理什么？”
一群人都愣住了，副导想了想，决定还是把话说直接点：“这几个人害许少掉下水了，我的建议让他们赔偿许骄并离组算了，许少您要有其他的想法也可以提出来。”
许骄揉了揉太阳穴道：“干嘛要让他们离组啊，又不是他们的责任。”
不管要不要离组，许骄话里是不再追究的意思，除了推许骄下水的青年外，其他几个人都长长舒了口气。
黝黑的青年闻言却是面色惨白，他家里条件不好，全靠他坐武行在养家，只是清理出组还好说，万一许骄追究的话，那他别想在这个行当混了。
这群人都是副导带进组的，副导想袒护也是有心无力，这时候能好指着青年问许骄：“这是推您下水的人，他也不是故意的，许少您看怎么办？”
许骄忍不住呻吟出声：“我知道他不是故意的啊，散了吧，我头都快痛死了！！！”
副导和青年对望一眼，也不知道这是什么结果，心里七上八下的，不愿离开又不敢继续留下来，凌宇扬在外面倒是听了个通透。
一直都知道许骄虽然有些少爷性子，但并不是个恶毒的人，只是凌宇扬没想到许骄会完全不追究这些人的责任，而且还一点都不会表达，搞得几个人心都像悬着刀尖上一般不上不下的。
凌宇扬想起他刚被自己救上来时乖乖窝着的样子，露出连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温柔的笑。
凌宇扬敲了敲门，扬声道：“许少，我可以进来吗？”
许骄一听到凌宇扬的声音晃晃张张的直直坐起来，见凌宇扬没有直接进来又道：“进来吧。”
屋里的人见凌宇扬进来也不敢跟他打招呼，只是相互点头示意，凌宇扬对众人安抚的一笑，坐到床边的椅子上，道：“许少觉得好些了吗？”
许骄见凌宇扬自然的坐下，甚至比之前跟自己想处时还要随意，心里莫名的舒坦了不少，但还是有些不太好意思的轻声咳嗽了下，道:“已经没事了，就是睡了好久，头有点痛。”
凌宇扬又笑着对旁边站着的那群人说：“许少刚醒还需要多休息，各位还是先回基地去吧，不要耽误了拍摄。”
副导喃喃道：“宇扬你的意思是？”
凌宇扬站起来给许骄倒了杯水，道：“虽然我和许少可能还要休息几天，但是申导那边应该还是很忙的，希望大家接下来认真工作，不要再发生今天这样的事了。”
众人闻言都有些不敢置信，凌宇扬又笑道：“不过今天许少确实受了不小的罪，等许少回组了，各位要请许少吃顿好的。”
又回头笑着问许骄：“许少说好不好？”
许骄觉得凌宇扬的笑有点晃眼，呆呆的跟着点头。
众人一看许骄点头才真的放下心来，也不再多留，纷纷告辞。
等这群人走了马宁宁才进来，许骄靠在床/上捧着杯子喝着水，凌宇扬则在窗边开窗透气。
马宁宁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自己进来的特别不是时候，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竟然有这种时候自己不应该在这里的诡异想法。
当许骄听到她推门的声音，望着她把杯子放到床头柜上时，她听到自己的声音跟自己说：“出去吧，别呆在这里。”
马宁宁摇了摇头，还是赶不走这种想法，于是对许骄说：“我先去买点吃的，你有事就给我打电话，我很快就回来。”
许骄不在意的点点头，马宁宁又对凌宇扬道：“那就麻烦宇扬帮忙照顾下许骄了，对了，宇扬也没吃东西吧？想吃什么？”
凌宇扬道：“和许少一样就好，谢谢了。”
马宁宁点点头，去拿包包准备出门，许骄却道：“你都没问我要吃什么，我要吃羊肉泡馍，臊子肉夹馍。”
马宁宁一听就立马拒绝了：“你刚退烧不能吃这些，只能吃清粥。”
许骄一听就不干了，“我都没事了！我受了这么大的苦，想吃点现在非常想吃的东西都办不到吗？你还好意思说自己是金牌助理。”
马宁宁完全不为所动，“你怎么说都没用，你刚退烧不能吃这些，等你好了我才不管你。”
许骄气鼓鼓的道：“我已经好了，早就退烧了。”
马宁宁完全不理他，只留了个背影给他。
许骄在她身后挥着拳头：“那有这么给人做助理的，我要扣你工资。”
然而马宁宁早就走远了，即使没走远也不会在意，虽然在许骄这里拿的奖金很多，但她的工资是艺星开的，她才不怕呢。而且难得有名正言顺争赢许骄的时候，她才不会放过机会。
许骄嚷完后病房里就限入尴尬又暧昧的沉默，许骄低着头把双手交叉在被子上搓着手指，感觉有好多话要跟凌宇扬说，话到嘴边却又不知道要说什么。
凌宇扬回头就看到许骄压得低低的头顶，许骄有两个发漩，在凌宇扬的家乡，有种说法是有两个发漩的人性格会很不好相处。凌宇扬现在却是不相信这个说法了，他确定许骄其实并不难相处。
许骄其实是个很简单的人，良好的家世让他比很多人都要活得纯粹，高不可攀不好相处只是人们用主观意识为他设置的既定形象，他并没做什么过分的事就被冠上了难伺候的大少爷的名头。实际上圈里好多有点小红就作死的小明星比他要难伺候很多，至少凌宇扬从来没看到许骄故意去为难谁，工作时也是从来都不会叫苦喊累。
现在凌宇扬还发现大部分他面无表情的时候可能都是在放空，他高兴的时候也不太会笑，只是会睁大眼睛；他还有些小别扭，别扭的时候还会害羞，然后用略显暴躁的方式表达，凌宇扬已经好多年没见过像许骄这么简单的人了。
那天被许骄质问过后，凌宇扬曾有一度以为许骄真的讨厌自己，但就在他词不达意的说不出并没有怪推他下水的武行时，凌宇扬突然觉得许骄一定不讨厌他，不，不但不讨厌他，说不定是还有些在乎他。
凌宇扬笑着拖开椅子又在床边坐下，许骄听到声音身体僵了一下，随即又开始搓手指。
凌宇扬轻笑出声，道：“许少对不起，刚才擅自替你做决定原谅了那些人。”
许骄抬起头道：“没有，没有，我没有怪那些人。”
凌宇扬笑道：“我知道的。那许少也不会怪我了？”
许骄没由来的脸一红，道：“我......凌宇扬......”
凌宇扬嗯了一声，看着许骄等下文。
许骄咬了咬唇，像当初说讨厌凌宇扬时一样，用豁出去的语气道：“对不起，我那时候不该那么说你的，凌宇扬你是个很好的人。”
凌宇扬噗的笑出声，笑得全身都微微抖着，许骄顿时傻了眼，羞愤道：“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凌宇扬忍着笑，眼睛里却全是笑意，“谢谢许少给我发好人卡。”
许骄一愣，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顿时恨不得把自己藏到被子里去，怎么回事？瞧瞧刚才自己都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怎么会这么娘不拉叽的啊啊啊啊！！！
两人也没在纠缠先前的事，许骄想起刚才听马宁宁说凌宇扬手臂上得很严重，很是愧疚。
凌宇扬倒是毫不在意，跟许骄说起早些年拍戏受过好几次比这个更重的伤。
许骄想起凌宇扬拍戏的狠劲，又想到他来者不拒的接戏方式，觉得今天两人谈过后也算是好朋友了，作为好朋友应该好好提醒下他，于是用开导的口吻说：“凌宇扬你以后别瞎接些烂剧了，你演技挺好的，总是拍烂剧会让人觉得你只能演烂剧的。”
凌宇扬没想到许骄会这么说，心里瞬间涌上一股暖流，笑道：“嗯，以前总想着有戏拍就好，不过进组那天晚上申导的话让我想了很久，我也觉得以后可以尝试着挑剧拍了。”
被他一提起，许骄也想到那天晚上，也有些动容道：“申叔是个好导演，他一定能完成他在艺术上的追求的。”
凌宇扬低低一笑，声音虚虚的道：“是啊，申导是个崇敬艺术的人，有时候我都觉得像我这种为了拍戏而拍戏的人根本没资格进申导的剧组。”
许骄反驳道：“你怎么能这么想，沈一晨那种人都能进，你怎么就不行了。你这么想把选你进组的申叔置于何地？”
见许骄这么维护自己，凌宇扬不由得失笑，道：“不说我了，许少呢？许少是为什么会进娱乐圈呢？”虽然都说许骄有天赋，加上有得天独厚的家世，进娱乐圈是顺理成章的事，但凌宇扬觉得许骄不是因为这些就会随便选择自己生活的人。
许骄回想了下自己答应参演第一部戏时的情景，发现已经想不起来当时是为什么了，只好答道：“其实我也记不得是为什么了，当时我妈息影的电影要找个演她儿子的人，我那时候不用高考就去试了试，没想到就拿了影帝。后来又出了自己的个人专辑，那时候才决定在娱乐圈里工作，因为我喜欢站在舞台中央听着四面八方欢呼着我名字的感觉。”
许骄眼里晶晶亮的，凌宇扬觉得他也有些被鼓舞了，早些年他为了工作什么苦都能吃，什么气都忍得下，慢慢的也养成了现在这样的性格，别人都说他性格好，只有他自己知道是因为已经很少有东西能触动他的内心了。
可是许骄的张扬也好，直率也罢，都让他很羡慕，羡慕到希望一直都能看着他这样，不要改变。
凌宇扬听到自己说：“我第一次在台上看到你唱奇遇的时候就觉得你是这个舞台的王。那时现场的灯光都暗了下来，聚光灯笼罩着你的一瞬间，我觉得全世界只有你的声音在回荡，只有你连影子都在闪光。”
凌宇扬说完两人都有点小小的吃惊和失神，楞了几秒，许骄才搓着自己的手臂嘟囔道：“凌宇扬你太恶心了，妈呀，你怎么这肉麻，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凌宇扬摇摇头，也跟着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