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冥婚和红嫁衣
“都是谁在说话?”
阴风穿堂,寒气上冒,自告奋勇来抓人的几个村民不自觉紧紧靠在了一起。
“你踩我!”尖利的女童声乍然响起,贼眉鼠眼的青年被吓到尖叫一声:“哪来的声音!”
“哪有声音?”大头推了贼眉鼠眼的青年一把:“你没事吧?李子,你就是踩到了一个纸人而已,哪来的声音啊?”
李子大喘了几口气,弯腰从地上捡起一片已经被踩扁的纸人,纸人画的粗制滥造,笑着的表情和两个粗糙的羊角辫看着甚至有些滑稽,这么个简陋的纸人,却有种说不出来的诡异。
“算了算了,我们还是快点把那个贱丫头找出来吧,鬼知道江家这破地方在搞什么,到时候一把火烧了拉倒。”村长下了结论,他拍了拍身边中年人的肩:“老李,你打头,我们直接去后面的屋子。”
“村长……你看地上……”老李整张脸都惨白了:“这,这地上什么时候撒满纸钱的?”
院子的地上竟已经洒落着不少各色的纸钱。
“我们要不收拾收拾再来?”二叔道:“万一真是闹鬼…”
“呸!”村长红着眼睛,苍老的面孔显得几分狰狞:“过了午时祭旱魃的正时就过了!你想明年还是大旱吗!”
“村长说得对。”李子不知何时收拾好了心情,他手里拿着那一片薄薄的纸人,脸色红润:“我们快点进去把那个贱女人抓出来,就好了。”
在李子和村长的鼓动下,几人压下心头泛起的恐惧,在幽幽的暗红色灯光和空无一人的热闹中往里屋走。
他们直接来到了正中间的堂屋,这屋子和江渔简单的屋子全然不一样,红木雕梁,锦布纱窗,摆设精致,四处都挂着红绸和囍字。
偏偏满屋撒着金纸钱,屋子正中间站着一个等身高,穿着喜服的男纸人,男纸人的身边摆着一具棺材。
“那贱女人肯定在里面!”李子率先跨进屋中,他背对着大家,嘴角一点一点地咧开:“这里就只有这破棺材能藏人!”
“这可是棺材啊……”大头有点怵。
“棺材又怎么了,你看看人家李子。”李子一马当先,俨然成为了大家的主心骨,村长对他深信不疑,闻言就让大头和李子去开棺:“旱魃可怕还是这棺材可怕?还不快去开!”
然而,棺材空空如也。
棺盖重得很,大头埋怨李子:“你让我们大家开棺做什么?靠,累死老子了。”
李子背对着大头,可他的头颅却缓缓转了一百八十度,双颊红润,嘴角咧到耳根,整个人惨白如纸。
“因为我想把你放进去啊。”
李子的头怪异地甩动,正似一个小女孩在俏皮地甩着羊角辫。
“啊!!!”
剩下的几个村民尖叫着往外跑,大头却被李子牢牢拽住,大头吓得话都说不出来,涨红了脸,全身抖如糠筛。
李子张大嘴,只见一只纸手臂从他的口中伸出,李子的人皮就这么被一个纸人脱了下来。
大头两眼一翻,就这么直挺挺地倒下。
那厢村长和二叔,老李三人先是往外跑,却发现本该敞开着的木门变成了森森高墙,他们一路往厢房跑,不止踩扁了多少纸人宾客,每个人耳边都回响着声声尖利的惨叫:
“你踩到我了!”
村长和老李率先跑进厢房,他们眼看身后的纸钱无风而动,纸人的惨叫声越来越大,吓得不等二叔进来就重重合上了房门。
“欸!你们等等我啊!”
二叔满背冷汗,一股寒意从脚尖漫上,空气中的血腥味越发浓郁,他扑通一声跪下:“江渔,二叔错了!都是村长他们要活埋你祭旱魃再把你配阴婚的,跟我没关系啊,都是他们的主意,江渔!救救二叔!”
“二叔,我们可找到你了。”李子和大头笑嘻嘻地走来,他们脸颊红润,整个身体却只有一层纸那么薄。
“你、你们……啊!”
房间外的二叔晕了,房间里的村长和老李却松了一口气。
村长跑的满身大汗,一晃慈祥的面孔,恶狠狠地踹了房子里的桌子一脚:“他娘的,老子早看这家人不顺眼了,呸,正当我怕了,要不是有人出八十万买江渔那个八字,要全尸,老子早砍死那婊子。”
“村长,床上是不是躺着一个人啊?”老李没和他争,反而一个人走到老式床榻前,猛地一掀被子。
江渔身着那件血红嫁衣,双目紧闭,气若游丝。
村长大惊大喜:“这贱人果然在这!”
老李:“我怎么感觉这房子里血腥味那么重呢?”
“管他怎么样,我们赶紧把这贱丫头抬出去埋了!”一系列经历下来,村长已经濒临崩溃,他想都没想就去抓江渔穿着嫁衣的手臂。
“嘶!“村长痛呼一声,他碰江渔的手竟正在滴血!
村长想把血抹在衣服上,却怎么抹也抹不干净,鲜艳至极的血红色像是长进了他的身体里,村长的手臂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
“怎么办!”村长这回真的急了,他瞪着眼,慌乱地抓着老李:“救我,救我,救命!”
老李猝不及防被村长碰到,那些和村长接触的部位也在缓缓变红。
他们仿佛也穿上了一件血红嫁衣。
“把江渔弄醒!”
村长喊,可他俩却谁也不敢再去碰江渔。
外头适时响起了诡异的挠门声,大头、李子、二叔凄惨地哀嚎着:“救救我们!村长,救救我们,好疼啊。”
骨骼碎裂的声音伴随着惨叫一声高过一声,突然,有什么东西滚到了村长和老李的脚边。
二叔七窍流血,黑洞洞的眼眶中甚至爬出了几只蛆虫,正冒着血泡的嘴一张一合:“你们杀了我,你们不得好死!”
村长和老李愣愣地对视一眼,从喉咙里发出最后一声尖叫,直挺挺地吓晕了过去。
身体躺在床上,人却目视一切的江渔这时才人魂合一,悠悠转醒,华丽古老的陈府宅院也在不知不觉中变回了江家普通的小院。
晕厥的村长几人被江渔用粗麻绳绑在地窖里,做好这一切,她才回到屋子里,再次捧起这件泛着血渍的嫁衣。
嫁衣凭空升起,一位全身被红线缝合的女人款款走向江渔,鲜红的血珠滴在江渔脚边,她轻轻扯动嘴角,却露出白森森的下颚骨。
恐怖的死状和方才陈府场景的恐怖昭示着女人生前凄惨的命运。
然而江渔不仅半点不害怕,还紧紧抱住红嫁衣:“没事的,没事的,以后你住在我家,我来保护你,没人能再害你!”
江渔说:“谢谢你救了我。”
红嫁衣愣了愣。
第一次有人和她说这些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