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我家出事了
刚走到赵河家院子前,就听见我家院子响起嘈杂声,我跑进院子。
吴大胆拽住父亲,大声地说:“梁丰,我爹的头怎么会在你家后面的菜园子里?”
父亲说:“我怎么知道......”
吴亮说:“还跟他费什么话。”
吴海说:“就是,带走,送县公安局去。”
吴大胆说:“公安局?岂不便宜他了。先带走。”
我完全傻了眼,眼睁睁看着他们带走了父亲。万万没想到大黑竟然把人头叼到了我家后面菜地。
我追上去,拉住父亲。吴亮一把甩开我,“你小子,也不是什么好种,快滚开。”
父亲说:“有什事冲我来,为难他作甚。”
我趴在地上,放声大哭。
父亲说:“小纪,你先回去,我没事的。”
……
吴大胆拽住梁丰来到废弃的屋子,地上铺着一层稻草,屋里也亮堂了。
“将他绑柱子上。”吴大胆说。
吴大胆问:“敢埋头,那人是不是也你炸的!”
梁丰吓得面色惨白,大喊:“这种话,可莫乱说。”
吴亮说:“不打不老实。”
此时,黄寿山走了进去。梁丰扭头看着他,“支书啊,别人不知道我,你还不知道我吗?我老实了半辈子,今天无缘无故蒙受了这么大的不白之冤。你可得替我说几句啊。”
黄寿山吸了口烟,烟吐了方才说:“大胆啊,你听我说,你梁叔绝不是那样的人……”
“行了,人头发现时,有半截还埋在土里,谁知道是不是他埋的,这么多天没找到,还我爹一个全身。无论如何说不过去。”吴大胆打断黄寿山。
黄寿山丢掉烟头,说:“你可不能……”
吴大胆看了他一眼,说:“寿山叔啊,你先回去吧,这里没你什么事了,有事我再找你。”
黄寿山看了看梁丰,做出无可奈何的样子,随后转身走了。
吴亮上去给了梁丰几拳,骂道:“说,是不是你干的。”
梁丰忍着疼说:“我没做过的事,绝不会承认。”
吴大胆哼哼一笑,“不说是吧,给我继续打。”
梁丰扭过头,不再看他。不服气地说:“打死我,自会有人治你。”
吴大胆没辙,三人对他一阵拳打脚踢,梁丰昏迷过去。他们停手,出去锁上门,“饿他几天,看他承认不。”
我从地上爬起来,哭着跑去找母亲。母亲歪坐在院子里,一个劲儿地哭。
我说:“娘,咋办呀?”
母亲看看我,抹抹眼泪,说:“我去找找支书,看他能不能想想法子。”
我说:“好,你快去吧。”
母亲跑了出去。
黄寿山正坐在“闲话中心”的石头上抽烟,他喊道:“小纪娘。”
我站在院子里看着母亲走过去,随后跟着走出去。
母亲说:“支书呀,我家那口子你看咋办好?”
黄寿山说:“小纪娘,我刚去了,吴大胆根本不听我劝,我也没辙啊。”母亲听完,又抹起眼泪,“这可咋个办。”
……
我难受极了,咬着牙说:“娘,我去找吴大胆说。”说完拔腿跑了。
吴大胆跟吴海吴亮蹲在屋子门口抽烟,屋里没有一点儿声音。见我走过去,吴亮起身说:“不是喊你滚嘛,你还来作甚?”
我说:“我爹了?”
吴海瞅我一眼,说:“还没死了。”
吴大胆起身推我,说:“这没你的事,你快走开。”
我说:“人头是一条大黑狗叼去我家后面的。”
谁知,吴大胆听了,哈哈一笑,说:“真能编,还狗叼的。”
我一下就哭了,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然后抬头望着吴大胆,说:“不信,我带你去看。”
我领着吴大胆来到陈二蛋家的后院,指着大黑撕咬过人头的地方说:“就是那儿。”
吴亮过去,蹲下身一番查看,说:“你们来看,地上真有不少人的头发和皮肉碎末。”
吴大胆大骂:“他娘的陈二蛋。”转身冲进陈二蛋屋里。
他们走了,我趁机跑了,来到废弃的屋子,捡起石头砸开锁。
父亲见我进去,有气无力地说:“你咋来了?”
我说:“他们是不是打你了?”
父亲说:“你快走,一会儿他们来了。”
我边解绳子边说:“他们不会来了。”
父亲说:“怎么了?”
我说:“先回家吧。”
……
孙福东吃过饭,出门去找黄寿山。见他来,黄寿山马上睡:“福东啊,你啥时回来的?”
孙福东说:“刚回的,支书叔,警察就要进村了,你看要准备点啥不?”
黄寿山说:“那这是大事,你先回吧,我知道了。”他进屋拿出两包烟递给孙福东,“辛苦了,改天来喝酒。”
孙福东笑嘻嘻地说:“叔,那你先忙,我回了。”
人刚走,黄寿山便转身跑去黄小辉家。他推门就问:“人还没找着?”
黄小辉正在扒拉饭,“村里找遍了,没找着啊,是不是也给炸死了。”
黄寿山坐在椅子,半响没说一句话。
黄小辉放下碗,说:“叔,有啥可担心的。”
黄寿山说:“警察马上就来了,你说能不担心嘛。”
黄小辉说:“警察来来,也不怕,就算逮住,又能信了他?”
......
“行了,我走了。听天由命吧。我不管了。”黄寿山说完转身走了。
吴大胆逮住了陈二蛋。他凶神恶煞地说:“老子要当着全村人的面,在我爹的坟前打死你!”
一把拽住陈二蛋,直往后山走。
陈二蛋大喊:“不要……快放……我。”
吴亮照着他的肚子就是一脚,大骂:“让你叫。”
陈二蛋一路惨叫,男女老少纷纷走出来。
李大爷一手拿着烟杆,伸开双手拦住吴大胆。“大胆啊,你这是要作甚?”
吴海上前说:“这没你的事儿。快让开。”
李大爷脸抽了抽,举起烟杆向他的头敲去,“混小子,怎么跟长辈儿说话的,没大没小。”
吴海有怒不敢言,吴亮火了。一把拉过吴海,对着李大爷说:“李大爷,你要再这么无理取闹,就别怪晚辈不尊敬你。”
李大爷气地直喘气,伸手要去敲他。吴亮一把握住烟杆,瞪着他说:“别倚老卖老,我可不吃这套。”
李红梅看不过去了,走上去一把推开吴亮,说:“你爹就是这么教你的吗?”
吴亮稳住脚,说:“用不着你管。”
......
李红梅气地嘴巴直打颤,拉起李大爷说:“爹,我扶你进屋,跟这帮粗野的人犯不着。”
吴大胆火大地说:“你又是什么好鸟。”
李红梅冲上去就是一巴掌。大骂道:“爹死了没人教是不,那我来教。”
吴大胆松开手,丢下陈二蛋。大吼:“他娘的,老子轮得上你教。”冲上去一把推倒李红梅。李大爷受了刺激,一口气没喘上来,歪倒在地。
围着的人七嘴八舌的议论。
“瞧瞧。”
“不得了。”
“要出事了。”
“不好了。”
“怎么能这样。”
“真是野蛮。”
……
说什么的都有。吴大胆,吴亮,吴海,作势要上去揍人。
这时,黄寿山跑过去横在中间说:“警察马上要进村了,你们可别胡来。”
吴大胆看看吴亮吴海,说:“走,我们去接警察。”
……
我扶着父亲回到家,他回屋躺着了,母亲在一趟照顾他。
我转身走了,突然听见一阵摩托车呼啸的声音,疲惫不堪的我,倒头在凉席上睡了。
车经过一处悬崖时,大黑突然从车前跳过,吴大胆来不及打方向,直向山崖冲去。吴大胆死了。大黑跑下悬崖,咬断了吴大胆的脖子,叼着他的头回了村子,把头丢在了村长的坟头前。陈二蛋一瘸一拐地走到大黑身边,抓起吴大胆那颗破烂的脑袋,拎在手里,冲着村长的坟哈哈大笑,“你儿子的头送给你。”将头摆在了村长的墓碑前,笑着离开了。
我从噩梦中惊醒,坐在床边直喘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