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借刀杀人
黄寿山得知吴大胆无功而返，心急如焚，家里一刻也呆不住，正要出门，张梅领着儿子秦文找他，见他俩来，黄寿山赶紧走几步，想避开。
张梅追上去，焦心地说：“支书呀，听说警察已经走了？”
黄寿山瞅她一眼，不耐烦地说：“走了一个又来了一个。”
张梅说：“那她还会帮我娘俩找人吗？”
本就烦的很，现在还来添堵，黄寿山刚要发脾气，满是怒火的眼睛一下熄灭，突然亮了，心里暗自叫好，这么好的机会，怎可再错过，他马上露出笑容，说：“走，我带你去找他，你可以当面好好问问他。”
张梅母子紧跟着他走，他将他们送到梁丰院子外后，黄寿山说：“他就在里面，你们进去吧。”说完，转身走了。
黄寿山赶到吴大胆家，吴大胆垂头丧气地坐在院子了，见他来，只瞥了他一眼也没喊他。
黄寿山并没在意这些，而是走过去，蹲在地上，拍拍他的肩，安慰着他：“我知道你现在恼火的很，我有一个办法可以帮你出口恶气。”
吴大胆看着他，急切地说：“寿山叔，什么办法，你快说。”
黄寿山小声地说：“你看呀，警察都来了这么些天了，到现在什么也没查出来，你说我们这些天都过的什么日子，没查出来还开枪威胁人，我们是不是该去讨个说法，总得先给我们一个交代吧。”
吴大胆越听越气，猛地站起来，大声说：“可不是嘛，不能任他们这么拖延下去了。我这就去多喊些人去讨个说法。”
黄寿山掏出烟递给他一根，嘴里也含上一根，点燃后，紧接着说：“对，一定要人多，最好把咱村里的人都喊上。”
听完，吴大胆风风火火地跑出门，叫上吴海跟吴亮，吩咐道：“赶紧去通知村里的人，要他们都去“闲话中心”集合，就说有要事宣布。“
吴海刚要开口问，吴大胆说：“行了，别耽误时间了，快去吧。”
天色慢慢暗了，老老少少陆陆续续来到“闲话中心”，很快便围到了梁丰家的院子外，吴大胆这次不打算打头阵，而是让冯梅霜跟胡秀英上前发难。
胡秀英带着哭腔，扯着嗓子喊：“哎呀，老天无眼呀，都这么多天了，老头子，你死的不明不白，警察却连个说法也不给。”
这一嗓子喊出去，后面的村民跟着连连抱怨，哭闹的声音四起，张凯听见响动，走到院子里，他被眼前的景象吓住了。眼前全是人，几个泪眼汪汪的妇人已经挤进院子，把院门都给挤跨了，胡秀英哀嚎一声，哭着喊：“警官呀，你怎不为民做主呢。”
张凯举足无措地看着眼前的人涌进来，院子里很快就挤十来个人。他忙后退几步，大声死说：“你们这是作甚，我也是才来，也得容我写时间呀。”
冯梅霜说：“都这么些天了，你们查出了个甚？”
张凯无言以对，只好苦口婆心地说：“这个案子，很复杂，需要多些时日呀。”
胡秀英说：“你就别瞒着了，陈祖业畏罪自杀，还不是因为保他儿子性命。你们怎么不把他儿子抓起来给枪毙了。”
张凯为难地说：“这还需要证据呀。”
冯梅霜不依不饶，哭喊着说：“这不是明摆的事嘛，我一个妇道人家都能看明白，你怎就看不清，只怕你是要故意包庇他吧。”
胡秀英说：“我看就是。赶紧把他交出来。”
......
惶惶不安的村民已经好几天没睡过一个好觉了，神经好像都失常了。他们认为这都是陈二蛋害的，跟着起哄，纷纷嚷着要张凯逮捕陈二蛋好结案。
看着村民那么激愤的样子，张凯知道跟他们讲理已经无用，他焦头烂额，完全乱了方寸。正左右为难时，黄兴走出来，附在他耳边说：“张副队，我看要不先把陈二蛋带回县局吧，要是让他继续留这里，肯定是活不成，吴队长昨就说过会把他带回县里，然后送去孤儿院。”
案子没一点儿头绪，现在唯一的线索全在他身上，要是不马上带走，只怕是会出事。张凯思考再三，觉得有道理，于是小声地对黄兴说：“好，就这样吧，你带他悄悄地从后门走，我先在这应付他们。”
黄兴转身进屋，我害怕地搂着陈二蛋，他好像也挺害怕，身上瑟瑟发抖，进他进来，我带走哭腔说：“叔叔，现在怎么办呀？”
黄兴小心地说：“我们决定马上带他回县里。他不能再待下去了。”我听完，愣了好一会儿，说：“现在就走？外面那么多人咋走？”
黄兴说：“悄悄从后门走。”
我不舍地看看陈二蛋，他紧紧地拽着我，黄兴掰开他的手，说：“二蛋呀，叔叔得马上带你走，跟我走吧。”
我推开他，推着他往后门走，他大喊大叫，还好外面的声音很吵闹，他刚开开，黄兴就捂住了他的嘴，我打开后门，走出去，四下看看，并没发现村民，我说：“没人，快出来吧。”
黄兴拽着陈二蛋往外走，从菜地往路上走，陈二蛋一直扭头想拉我，我跟在他身后，对他摆摆手。我说：“二蛋，你快走吧。等我长大了，会去县里看你的。”
陈二蛋说：“说好了，你要来。”我跑上去拉着他的手，狠狠地点点头。
黄兴告诉我，张凯进村时，将摩托车停在我家院子旁，现在根本无法拿到，我急哭了。
黄兴说：“对了，你快去找孙福东，他家有摩托车。”我感觉跑出去，孙福东家，里面空无一人，完了，他也去我家了吧。现在怎么办，我急地大喊，钱前前后后都转了一遍，一个人也没有。我正团团转时，孙福东进了院子。我苦着说：“福东哥，你总算回来了，走，快骑上摩托车去救二蛋吧。”
孙福东马上将摩托车推出院子，然后一把将我拉上后座。我说：“福东哥，去我家后面。”摩托车发动，绕开大陆，走向小路，为了不被发现，多走了好几条小路，才到我后面，听见响动，黄兴拉着陈二蛋走出来，我跳下车，说：“你们快走吧。”
黄兴将陈二蛋抱上摩托车后座，他再跨上去，他们对我摆手，我说：“快走呀。”他们走了，我跑着追上去，边跑边喊：“我会去看你的。”摩托车刚走到村头时，吴亮突然跑出来，拦住去路。吴海边跑边大声喊：“陈二蛋跑了，快来呀。”
我上去抱住吴亮，转头说：“你们快......”话没说完，吴亮一把将他推倒在地，摩托车刚跑几米，就被吴亮一把给拽倒了，三人倒在地上，黄兴站起身，想上去制服他，哪知，不知从哪飞来好些石子，黄兴连忙避让，陈二蛋被摩托车压住了车，根本动弹不了。
没一会儿，陆陆续续跑来一些人，他们边跑边骂，手里的石子纷纷向这边飞来，孙福东拉起我躲开，我哭喊着说：“他被他住了，快去救他呀。”
黄兴跑过去将陈二蛋拉出来，然后护着他往前跑，蜂拥而来的人石头乱飞，黄兴的腿被砸了，跌倒在地，吴亮跑上去一把将黄兴拉到一边。路中间只剩陈二蛋了，石子统统往他身上砸，他的头破了，血慢慢流下来，他伸手挡，根本挡不住。不明真相的村民，好像发怒的野兽，发了疯一样，个个义愤填膺，骂声震天，陈二蛋大哭，大声喊：“好疼呀，别砸我......”声音很快被淹没，他的脸全是血，已经看清他的样子，我大声呼喊，可是无济于事，石子还在不断的往他身上砸过去。陈二蛋一下歪倒在地，躺在地上翻滚，渐渐他不再动弹，没了知觉。
石子停了下来，我挣开，跑过去，趴在地上，摇晃他的身体，我的手上被血染红，他没一点儿反应，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我扭头怒吼：“你们为什么要砸他。”眼前的人根本不理我，对我指指点点，还说我脑子有问题，非要跟他搅合在一起。我抓起地上的石子朝他们咋过去，他们连忙躲开，纷纷骂我疯了，我抓起更多的石子咋过去，他们纷纷跑开，我望向黄兴，他走过来，一把将陈二蛋抱起来，对孙福东说：“走，快送去医务室。”
我跟在车后面跑，黄兴将陈二蛋背进医务室，平放在病床 上，郝医生连忙过来查看，刚握住他的手腕又随即放下，然后将头贴在他的胸口，过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对我们说：“救不了了，已经没心跳了。”
我放声大哭，趴在床边使劲摇晃他的身体，“你快醒醒呀。醒醒呀......”喊了无数遍，他也没能醒来。
父亲赶来，我哭着一把抱着他，说：“他们咋个要这样！”
他摸着我的头说：“好了，好了......”
......
几个大人一句话也不说，他们脸上的表情很凝重，黄兴跟张凯躲到外面抽烟去了。天已经彻底黑了，我哭累了，不再哭了。我站在床边，一直看着他，我知道他再也醒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