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玖:蜀中百草堂(2)

书名:一剑江湖本章字数:2124

他二人见了巡山弟子,说明来意,乃被引至大殿,候人去通报家主了。

百草堂的家主是个须发皆白的人,瞧着便很有药石经验。

老家主一见他二人,便先给了他二人一个下马威。

“志远心惧,形倦体乏,如何之?”

不二便对重明低语道,“这位堂主好生好客,实在难受!”

重明略一思忖,拱手道,“志闲而少欲,心安而不惧,形劳而不倦,气从以顺,各从其欲,皆得所愿。”

老家主乃将目光投到他身上,仔细将他一打量,开口道,“心有所求,深藏恐惧,一身风尘,倦怠横生,回去吧。”

不二便又不恭道,“看来老堂主知道我二人来意啊。”

陆伯年一摆手,“知又如何,不知又如何?”

重明道,“前辈所言极是,在下确实有所求,有所惧,求所求之,惧求而不得。在下俗人一个,不能少欲心闲,又有要事在身,不得不奔波。”

不二接道,“世间俗人何多?在下也俗得很,比不上百草堂的清傲——也比不得当日现身于零雁山庄的令嫒。”

陆伯年眉毛一挑,“一派胡言。”

“在下嘴碎得很,什么事都能说,都敢说。”不二再道,“江湖尽知雁家地位之高,那一场名剑大会,知道的人,没人敢不去。可百草堂却敢视而不见,公然拂了雁家颜面。这清傲连以清高闻名的零雁山庄,都瞧不上啊。”

“举大会是他雁家的事,去不去是我陆家的事。”老家主哼道。

“是是是,自然是,可,堂主知道,自己女儿抛头露面,替百草堂去了的事嘛?”

“老夫小女众多,少侠要杜撰哪一个?”

“自然是下嫁岭南秦刀的那一个。”

“你说什么?”陆伯年胡子一抖,甚为震惊,继而敛色冷冷道,“简直胡言乱语。来人,送客!”

殿外便立即涌入几人要去拉他二人,不二一面挣扎一面叫道,“老堂主有话好说休要动手!”

“老夫同你们无话可说!扔出去!”

“堂主应该知道令嫒不会前去,可却有人假扮令嫒,混入山庄,甚至扯入那场命案之中。”冷淡声音如冰点,洒了老堂主满耳,他挥退那些下人,忽地长叹一声,“究竟是何人冒用小女遗名——”

重明不二惧是一惊,“遗名?”

“实不相瞒,”陆伯年道,“医人者自苦,小女数年前便深患绝症,月前已下葬了。”

重明道,“抱歉,堂主节哀。”

“过去了。”

“不对,”不二道,“令爱既然数月前便已仙去,为何会与秦刀一同出现?我是说,为何秦刀毫无反应?”

“也许,”重明眼中雪光一闪,“那妇人只是出于某种目的,中途潜入秦刀房中,不想之后命案便发,她因此借用了秦刀夫人,也就是百草堂后人的身份。”

“并且,”他接着道,“此人同凶手之间,必有关联。否则不会杜撰天水,掩盖事实。”

“你觉得她看到了凶手,她认识凶手?”不二问。

“一波多折,”重明道,“谁都有可能是凶手。不如说,”他稍稍侧过脸看他,凝着流霜的双眼在天光中亮如春水,“那妇人,便是凶手乔装而成。”

不二顿觉醍醐灌顶,道,“回到原点,抛开凶手身份。仅凭之前线索,所有点都指向了七绝。我们也因此得出凶手与七绝有些联系的结论。”他顿了顿,接着道,“加上那妇人不可能无缘无故替凶手掩盖事实,若说那妇人便是凶手,倒是醍醐灌顶。”

“她用毒毒杀其他六人后,来到秦刀房中,却很奇怪地没有对他用毒,而是用了剑,一剑毙命。”重明道,“在这时她本该迅速逃离,可,她没来得及逃走。”

“因为你比她更快地抵达了现场,”不二道,“所以她伪装成秦夫人,成功地瞒过你的眼睛?”

重明点头,“这是在下能想出的,最合理的解释。”

“不错不错,可,她为何单单没有对秦刀一人用毒?”不二思忖道,“奇怪。”

陆伯年听他二人讨论,忽地插了一句,“也许是以牙还牙。”

“以牙还牙?”

“老夫只是揣测,不过以前江湖上确实有过这种说法,为替一人报仇,自然要用那人成名绝学或惯用兵器,如此方可令魂灵安息。”

“她用得是重明常用的手法,”不二道,“难道说,她是在为重明前辈报仇?可重明前辈虽然绝迹二十年,亦生亦死,她报的何仇?”

重明沈思道,“家师当年击杀了萧有匪,南北双雄自此崩塌,若说之前有仇家碍于他二人之力,隐而不发,萧有匪一死,家师孤身一人,又有神兵重明剑在身,自然会引得众人围剿。”

“你是说岭南秦刀当年参与了那场围剿?”不二脑筋飞快转动道,“那是不是可以说,她见证了二十年前的事?她知道你师父的下落?可这同七绝有何联系?莫非七绝当年也参与其中?”

“等等,你是重明的传人?”陆伯年有一刹那的失态。

“正是,堂主?”

“无事无事,”陆伯年摆手道,“天色不早了,老夫安排两位少侠住宿罢。”

“有劳堂主了。”重明行礼,跟一弟子下去了,不二在他身后,将陆伯年打量了许久,直到重明回头看了他一眼,他才跟上去了。

是夜万籁俱寂,一道玉立人影静静伫立在一扇窗前,良久,兜帽隐藏下的俊脸浮起了笑意,一抬手将一枚羽毛刺了进去。

青色衣袂一动,兜帽在夜风中滑落,露出一头浅金的发和一双如雪山冰湖一样的蓝曈。

第二日晨光熹微,陆伯年房中便有了动静。

“鸡羽,又是鸡羽!”不二瞧着钉入枕中的那根羽毛,“莫非还是那妇人?她来百草堂了?”

陆伯年望着那根羽毛,目光有些暗沉,昨夜熟睡,恍然风声扑耳,杀气拍面,一睁眼,这根鸡羽已扎入玉枕中!虽说将普通软物刺入坚硬质地的手法在武林中并非难事,可他还是被这枕中羽毛震住了心神,一毫之差,仅是一毫,这羽毛刺入的便不是玉枕,而该是他的人头!

果然,是为了二十年前的事?

“鸡羽刺入玉枕,陆堂主的头,昨夜该搁在这里?”不二突地出声,伸出手在那枕上比划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