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7
他其实很想告诉女儿,近两年她已经变得漂亮多了,但是一看到女儿那疲惫的样子,不修边幅的外装,他把话又咽回去了。
“哦,对了,爸爸,你想不想听好消息?”田甜一边熟练的做着菜,一边挑着好消息说给爸爸听。
田泽看了看女儿笑得开心的样子,心中 一暖,问她:“那你说说看,有什么样的好消息呢?”
田甜顿住手,想了想:“爸,你知道么,你肺结核这次检测报告下来了,医生说是肺结核纤维化了,医生说已经渐渐往好的方面发展了,让你放宽心,不要什么都郁结在心里,这样好的就更快了!”
这果然是好消息,田泽的脸上终于有了真心的笑容。他倒不是怕生病,他怕自己从此一直是废人,拖累着年纪轻轻的女儿。
他走过去帮助女儿摘菜清洗。
田甜一边做菜一边状似轻松的告诉自己的爸爸:“啊,对了,爸爸,那个建化工厂的柳氏,这几天团了好多人都在他们企业门口抗议呢,我想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会迫于舆论停止建造化工厂呢!”
柳氏集团?
田泽的手顿住了,他皱着眉头问自己的女儿:“哪个柳氏?”
田甜愣了下,突然笑起来:“爸,你平时在家也不看新闻的么,就是咱们市最大的那个企业啊,柳氏集团!他们老总叫柳熙来,可垃圾的一个人了,什么事都谈钱,我上次看了一回他那个采访,差点被恶心到吐出来,满身的铜臭味,一嘴的庸俗话!”
田泽有点心不在焉,似乎想到了什么,扭头看了看自己妻子的照片,沉下声来警告自己的女儿:“田甜,咱们家,不要跟这些人扯上关系,这些人龌龊的狠,你表面看着他们和善,对你像是家人一样,其实背地里早已经把怎么牺牲你都想好了!”
田甜看了一眼过于紧张的爸爸,心想爸爸果然接触社会太少了,这几年都困在家里,见到个权贵都能吓成这样。
她安抚自己的爸爸:“放心吧,爸爸,咱们跟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我就是今天看到那么多人反抗他们建化工厂的决定,心里开心。”
田泽又强调了一遍:“你不能跟他们有任何瓜葛呀,好的坏的,都不能有,那个抗议什么的,你也离远点,我可只有你一个女儿!”
田甜已经很熟悉这套话了,田泽已经重复了十几年了,她从善如流的接下去:“对对对,保护好自己等于孝顺了父母,我懂我懂。”
田泽暗暗的叹了口气。
晚间吃饭的时候,他都一副怏怏不乐的样子。就连肺结核有好转了这么快乐的好消息都不能打消他心中对往昔过往的愤懑。
父女二人默默吃完饭,田甜照旧去练习自己的臂力,粗直的臂力器让她摁得弯弯的,做完足够的臂力器,她又默默自觉的拉了一组拉力绳,看起来丝毫不费力气。
田泽在黑暗中看到女儿迎着月光彪悍无比的呼呼拉着拉力绳,他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忍不住开了口:“阿甜啊,你做点别的女孩子该做的事情,别总是回来练这些,爸爸好怕你把肩膀和后背练得虎背熊腰。”
你说说看,本来长得就很幽默了,要是身材再是金刚芭比,这辈子她还嫁的出去么?他心都碎了,觉得自己女儿的每个爱好和习惯都越来越不可思议并且彪悍无比。
田甜很开心的加了根绳子,发现自己依然拉得十分轻松,松了一口气。
“安啦,女孩子的我也会,男孩子的我也会,你赚了田大泽,你就像同时生了一儿一女!福气不!”她用调侃的语气逗自己的爸爸。
果然田泽笑出来。
田甜抄了一瓶开水去后院准备洗漱。
她也不是一开始就喜欢这种力量型的锻炼的,最初的时候,父亲生病,她为了就近照顾父亲,找了份工地的工,不是她不去找服务员那种不需要力量的工种,实在是父亲就医的地方离繁华十万八千里的远,周围最大的饭庄也是夫妻店,根本不需要服务员,她找了好几处,只有工地那里缺临时工。
她白天在工地帮忙,晚上就去熬夜在走廊里服侍父亲。
因为力气小,挣得也比别人少,要不是工地上有个跟她一样废的唐老哥,看她可怜,经常把自己的任务量记在她的头上,估计她交了住院费,连饭都吃不上。
那次的事情对她的影响太大了,她开始觉得自己或许要学更多的东西,英语,法律,外贸,各种,还有锻炼力量,这样的话,她才能在仓促之下,随时应对各种兼职。
父亲一旦有了好转,她就像块海绵一样疯狂的自学吸收那些知识。
这样的力量训练,也就延续下来了,从最开始最小的一根拉着手臂颤抖,到现在四五根都能应付,已经滑过很多年了。
她走过后院准备洗漱,后院是露天的,当地的居民自己搭了个土棚子,他们平时洗漱清洁都会在土棚子里面完成,土棚子是石棉瓦的,漏着光。
虽然简陋了点,但是这里地处郊外,周围又稀稀拉拉的住户,所以田甜并不担心。
她拉开了大棚的小灯泡,橘色的灯光洒满了一屋子。
用水瓶倒下开水,她一抬头,目光凝视在了棚子顶的某一处了。那块应该是漏着巴掌大的小洞的,此时却是满满的,不漏一点光。
她眯着眼,怕惊吓到自己的爸爸,从棚子的角落拾起了平时练习臂力的铁疙瘩,稳稳地走了出去。
果然棚子边上半趴着个人。
浑身抖瑟着抱着棚子边。
田甜做了个起跑动作,一扬手,就把铁疙瘩丢了出去。正中那人的腰,那人哎哟一声,滚在了院子的栅栏边,连顿都不敢打,连滚带爬的就飞奔出去了。
田甜凶悍的追过去,捡起铁疙瘩,一路追在后面狂奔。
前面扶着腰跑的人,一路挥手,一辆奔驰驶来,扶着腰的家伙,狗一样的爬上了汽车,一旦他上了汽车,那汽车就加了码,开得飞快。
田甜手一扬,又抡出了铁疙瘩,把奔驰车的后备箱砸凹进去一块。
“托马的,居然开着奔驰来偷窥!我呸,有钱人都不是好东西!”她愤愤不平的吐了口口水,恨不得追上去把汽车再抡几遍。
田泽听到声音,咳嗽着追过来,问田甜:“发生什么事了,我听到好大的响声,似乎还有人的呻吟声。”
田甜冷静的说:“不可能没有的事,你看错了,只是一只撒欢的疯狗。”
尽管不相信,但是田泽可以肯定,以女儿倔强的个性是不可能告诉他真相了。
于是他任由女儿把他扶进了那个贫穷而黑黝黝的屋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