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那年，那人，那事
“老夏，哥们的幸福生活就全都押在你身上了。”
林牧野半开玩笑着说道：“我说真的，这趟跟你去深城要是赚了大钱，老子高低要在市里买个房子，到时候小夕姐要是真下岗了，我们就开个小店什么的，卖卖杂货，说不定真能赚大钱。”
夏泽川摇了摇头，“爱情就像鬼一样，谁都听说过，谁都没见过。”
“那不对，老夏，你没听广播里面说，有那么多鬼故事么，我就不信这世界上有空穴来风的事儿。”
林牧野一本正经，话说这货扯犊子的时候每次都是一本正经，“艺术来源于生活，那么多恐怖电影，没人见过怎么拍的？你说要是真有人能发现鬼还证明那玩意真存在，你说能不能拿那个什么诺贝尔奖。”
“肯定能拿啊。”
“那能拿个什么奖。”
“诺贝尔亲自给你颁奖。”
“……滚。”
俩人就这么闲聊扯了半宿，一早上俩人分头行动，一个去买包子，一个去买车票，好不容易俩人抢到两个有座的。
毕竟是省城，全省各地的旅客都得在这转车去沿海各地。
中午十二点钟的火车，夏泽川把书包抱在胸前，林牧野嘴里叼着包子挤上车，坐下之后，俩人分分钟热得浑身冒汗。
车里没空调，过道都站着人，烈日的照射下，分分钟车厢成了烤箱，再加上人挤着人，那滋味简直没办法形容。
俩人对面是一个看起来文质彬彬的中年人，白衬衫半袖塞在裤腰里，妥妥后世老干部标配。
见到夏泽川俩人穿得干净得体，中年人递了一个名片过来，“小兄弟贵姓，看你的样子好像还是个学生吧？”
夏泽川笑着接过，不等林牧野张嘴，夏泽川一把捏在这货大腿根，“脸嫩，今年27了。免贵姓萧，萧火火”
开什么玩笑，出门在外行走江湖，当然不能用真名。
中年人笑了笑，“小兄弟还真是不显老。”
夏泽川看了一眼递过来的名片，“深城聚大浪贸易公司总经理孙强”等字样，他也没太在意，这年头经理遍地走，老板多如狗，掉下来个广告牌，跟京城掉个牌子拍倒处级干部的概率差不多。
“这是我们公司的总经理，唐四，这趟出来，是有一些产品和样品，去深城那边找找销售渠道。”
夏泽川一边介绍着，一边松开林牧野的大腿根，后者憋得脸色通红，好在车厢里热，旁人也看不出来，这货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孙老板，幸会。”
“幸会幸会。”
孙强和林牧野握了握手，夏泽川在一旁给林牧野拿出保温杯，当然，里面装的是站台灌得凉开水，随后和孙强套近乎，“孙老板是去深城下海的吧？”
孙强费力地翘起二郎腿，颇为有些臭屁地说道：“在我们那做个小科长没意思，还是得下海经商有奔头，我和我们单位领导关系好，给我办了个停薪留职，自己出来闯闯。”
等到明年南巡之后，会有一大波下海潮，根本不用和领导关系好才能挂职，分分钟将近一半的科级处级干部一窝蜂下海，眼前这人还算是比较有眼光的，这个年代能出来闯的，不止是有眼光，更重要的，是魄力。
后世这些第一批出来的人，大都富贵安闲。
不多时，邻座来了个姑娘，红色格子衬衫，两条麻花辫落在后面，虽然脸上满是汗水，但不妨碍是个美人胚子，尤其是那一对凶器，前面的衬衣都要给撑爆了，以夏泽川后世阅片无数的眼光，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一旁的林牧野差点把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孙强盯着那姑娘看了半天，一直到火车开动之后才把眼睛收回来，刚要说话，姑娘身边挤过来一个看起来面相有些凶的汉子。
“哥，你坐这吧，有窗户，还能凉快一点。”
“不用。”
男人只是冷淡地说了一句，随后目光有些警惕地扫了一眼夏泽川他们三人，随后一言不发地站在姑娘身边，看来倒像是一个尽职尽责的保镖。
“听你们两位的口音，是东北那边的？
姑娘还没来得及说话，男人开口说道：“晋省过来的。”
孙强立马来了精神，打蛇随棍上，“晋省我熟啊，我公司在那边也有业务，你们那边是不是有个东晋煤矿厂，那边的陈厂长是我哥们，他之前邀请我去他们厂投资入股来着。”
听到这话，原本打算说话的姑娘脸色黯淡了一下，一旁的男人几乎肉眼可见地脸色就冷了下来，夏泽川明显感觉到这里面有事，但具体是什么事，夏泽川一时间猜不出来。
感觉气氛有些不对味了，孙强也闭上了嘴，林牧野想偷摸和夏泽川说两句话，但是和那姑娘他们彼此间距离太近了，实在不好说，能让这话痨闭嘴，夏泽川第一次感觉这车厢也有点顺眼了。
夜幕渐渐笼罩，到了饭点，林牧野又想吃桶面，夏泽川有些头疼，这他么人山人海的，想要挤过去打开水实在有点费劲，让人传……还是算了，真香定律都不行。
孙强作为一个小老板，倒是直接在餐车买了个盒饭，好像这样才能凸显他的身份，一边吃还一边吹嘘自己有牌面，人面广，这次出来是去做大生意，夏泽川有点听不下去了，干脆起身去弄吃的。
好容易挤到能打热水的车间，夏泽川在后面排队，快排到自己的时候，正要从包里拿桶面出来，刚才那个冷面男人从后面挤上来了，跟个鬼一样站在夏泽川身后。
“哥们，能不能……”
这厮话没说完，就把夏泽川吓了一跳，差点没一个肘击呼他脸上。
看着这货这张扑克脸，夏泽川有火也发不出去，好歹是跟人妹妹坐在一个地方，只能耐着脾气问，“怎么了，有事？”
“没吃的，能不能给一个。”
男人语气依旧冷漠，好像完全不愿意说话。
有点意思，出门讨吃的还能这么理直气壮的，这种人夏泽川是头一次见。
夏泽川开口问道：“晋省来的？”
男子点了点头，没说话。
“黑煤窑？和那个东晋煤矿厂的厂长有梁子？”
男人犹豫了一下，看着夏泽川的目光都变得有些危险了起来。
“别误会，只是问问，我是从临州来的，相见一场，也是缘分。”
说着，夏泽川从包里又拿出两桶面，递给男人，“我叫萧火火，哥们，怎么称呼你。”
“李杰。”
男人看着泡面，却没有什么表情，接过来之后，嘴唇蠕动了一下，只是朝着夏泽川点了点头。
你他么说话都赶上放技能了，是没CD说不出来么？
夏泽川看着这个怪人，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出门在外一桶面还请得起，只要不给自己招惹其他麻烦就好。
“快，快点回座位上坐好，前面……前面有抢劫的过来了。”
前面一个人跌跌撞撞挤过来，得，怕什么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