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前有狼，后有虎！
噗嗤！
申芝秀身旁那流寇还没看清是怎么回事，脑袋就已飞了出去，瞬间鲜血喷涌！
众人看到这猝不及防的一幕登时面露惊愕，迟疑着看向了来人。
可等他们看清眼前马背上的人是谁，立时瞠目结舌，霎那间全跪在了地上。
朱元检却只是淡淡摆手，随后看向了吓得面色惨白的申芝秀。
而刚刚差点归西的李长祥眼睛瞪了又瞪，怎么都不敢相信帝王居然会来这里。
“陛下……”
申芝秀看着突然出现的帝王，看到他那不同于往日的神情，说话的声音都在发抖。
朱元检冷哼一声，孟兆祥已然明白他的意思。
申芝秀甚至连一句求饶的话都没说出来，就直接被就地斩杀！
“陛下！”
李长祥有些傻眼了，声音里都带着一丝哭腔。
朱元检扫了他一眼，不由得凝眉，“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李长祥此人出身官绅之家，生而神采英毅，喜谈兵事。去年中举后被选为翰林院内庶吉士，负责起草诏书、为皇帝讲解经籍等责，成为朱由检近臣，还曾拒绝过当时首辅抛却的橄榄枝。但因吏部推荐备督师，他一番话引得众人咋舌，便也被许多人记恨。
后来闯贼逼近京师时，他上书请大臣辅太子出镇津门，以便调勤王之兵，却被朱由检忽视了。眼见闯贼越发张狂，京师情势危急，他思来想去便决定先来镇守粮仓重地，再图谋后续。
哪想到还真让他给算准了，哪想到闯贼竟真的就来毁粮仓了！
“研斋，快起来！”
朱元检听他说完连忙翻身下马把他扶了起来，也顾不得寒暄，“粮仓情况如何？”
“陛下……”
李长祥瞬间哭出了声，“被毁了两座，其余的都有受损，目前损失还未来得及统计！”
朱元检一听这话哪还顾得上其他，立刻招呼孟兆祥和李长祥往里走去。
明清粮仓储存粮食的称为廒，五间为一廒，南向，进深一丈五尺，南阔五丈，木架起脊，檐柱高一丈五尺，山柱高二丈二尺余，中间四梁八柱，两山是插柁，前后有柱，中间排山柱直达屋顶。连脊并山横向相连的廒叫连，两连相距三丈，左右间还留有水道。
廒房三面有墙，墙根留有气眼，正面敞开，无门窗。廒的屋顶是阴阳合瓦，廒顶各开气楼，以此调节温度和湿度。廒内铺有尺余厚的细沙，上墁方砖，砖上再用杉木垫底，铺上门板，防潮通气。为了驱虫防腐，会在廒内四壁围置樟木。各仓内外凿有多眼水井，以防火灾。
粮仓有专门的仓场衙门，但明朝时期粮仓管理却是多头管理，“京仓以户部官、御史等巡察，外仓则按都司关防之。”宣德四年和六年，分别设置了“经历”和“总督仓场”这两个职务来作为对粮仓的管理和记录。到了正统三年，又规定各个地区的侍郎来兼任对于粮仓的管理。
这也是为何朱元检看到李长祥在这里很诧异的缘由。
“陛下，这里七座粮仓存放着的粮食都是百姓上缴和历年京师以及各州府积淀的。但因为朝中供奉，又加上辽东等地战事，此处存粮也是耗费殆尽，最多也就够……”
李长祥边领着朱元检往里走，边跟他说粮仓如今的情形，说到最后声音都有些磕巴。
“因为又毁了两座粮仓，所以，所以现在剩下的不足……一成……”
“一成？！”
朱元检听到这话脸色倏地阴沉，极力压制着心头的怒火，“那不就是五十万石都不到？！”
“是，是……”
李长祥哪里还有刚才的激动，此时吓得脸色煞白，“还有就是，臣……臣来粮仓的时候，发现，发现几处粮仓屋顶被人动了手脚，还有……还有死老鼠……”
“所以，他们之前一点察觉都没有？！”
粮食受潮倒也罢了，可死老鼠腐烂在粮仓里，极有可能诱发瘟疫！
那剩下的粮食，他也不敢给将士们吃啊！
就算百姓家里有存粮，可那些将士们又怎么办？！
外有强敌，内无粮草……
京师……
必亡！
“臣罪该万死！”
李长祥噗通一声跪地，头磕得砰砰直响！
朱元检闻言只觉强烈的压迫感席卷而来，顿时眼前阵阵发黑，差点呕出一口老血！
可他也清楚这事怪不到李长祥头上，问罪更没用！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得尽快找到解决之法。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着即将失控的情绪，“听着，按咱……”
轰隆隆！
哪想到他刚开口，远处忽然传来一阵炮声！
“这是……”
李长祥听到这动静脸色一滞。
孟兆祥也是一愣，却又瞬间反应过来，“是闯贼！闯贼攻城了！”
“陛下……”
“你先回德胜门，咱随后就来。”
朱元检连发怒的力气都没了，只是无力地摆了摆手。
“陛下保重！”
孟兆祥也不敢再耽搁，当即命随行的人留下，独自一人急急朝德胜门奔去。
朱元检看着他的背影，脑袋里一片混沌。
饶是他信念再坚定，此时此刻也满心无奈。
城中闯贼耳目众多，身边近臣通敌，城中情形必然已经全部泄漏。如今粮仓又出问题，闯贼选择此时攻城肯定是识破了王国兴的计谋，他能否脱困请来援兵尚未可知。
这京师……
真的还能守住吗？
这念头一闪而逝，但很快就被他掐灭了！
“研斋。”
他缓了口气，眼中夹杂着不确定看向李长祥，“咱问你，闯贼他们本就军需短缺，每每攻城掠地后都会抢夺当地粮草。这次京师还没攻下来，他们为什么要直接毁了粮仓？”
“这……”
李长祥被他这话给问住了。
“为什么呢？！”
朱元检一拳砸在了桌上，声音里满是压制不住的愤怒！
“还能是为什么。他们识破突围的不是咱，是咱让人出去求援，那肯定就知道了咱是要死守京师的！如今他让人毁了粮仓，消息传出百姓肯定会乱。”
“就算咱们能从别处调粮……”
可话说到一半，他忽然倏地起身，脸上的从容镇定在这一刻彻底崩裂！
“不对！”
他眼中陡然升腾熊熊烈火，烧得他心肝脾肺肾都在痛！
“什么不对？”
李长祥下意识问了句。
“他们敢烧粮草，肯定是知道咱们从别处调不到粮……”
这话说到最后，朱元检声音里透着一股悲凉与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