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进展（下）
“你好，我是永北区公安局的警察杜天恒，我们正在调查一起案子，我想看看你们公司门口这个摄像头在6月15号的监控录像。”
杜天恒出示完证件后，很快就被带进机房，公司里管摄像头的是个年轻的小伙子，他一边操作电脑一边跟杜天恒说道。
“6月15号的监控录像我不确定还在不在，因为公司这台电脑的内存有限，所以我就设置了电脑每隔一个月就自动覆盖一次之前的监控视频，今天正好是第三十天，我看看电脑有没有覆盖掉前面的视频。”
小伙子一番操作后，有些庆幸地说道。
“哎哟，还好，视频还在！你要是再晚来二十分钟，视频就要被电脑自动覆盖掉了。6月15号的视频都在这了，你看看有没有用得上的。”
年轻人说完便让开了电脑，杜天恒坐在电脑前看了六月十五号一整天的监控视频。
下午5点，周阳拎着两瓶高度白酒走进了工地内。
晚上9点，周阳独自从工地内出来回家。
没有任何异常，目前发生的这一切都跟周阳的叙述完全吻合，没有丝毫问题。杜天恒不甘心地继续查看着视频，直到他看到夜里3点，雨下得最大的时候，一个浑身上下都笼罩在雨衣里的黑衣人背着一个双肩包路过摄像头，走进了工地内。
一个半小时后，黑衣人从工地里走了出来。
这个黑衣人绝对有问题！并且杜天恒相信，这个在被覆盖的最后关头被他发现的监控录像，一定是天意！杜天恒保存完视频后，便立即返回了警局里，但茫然四顾，他突然发现自己不知道应该找谁去阐述这起案件，张劲松还是刘副局长？但他一个协警有什么权力和资格这么做呢？况且，这个监控视频里的黑衣人并没有暴露出多大问题，杜天恒都能想象得到张劲松看到这个视频后会对他说的话：穿雨衣的男人多半是附近的村民，想进去偷东西没得手而已，至于背包看起来似乎轻了一些也纯属是他的个人猜测，他拿不出任何证据。
怎么办？杜天恒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件事情远没有他想的这么简单。
渝市市局刚刚成立的锡国假毕案专案组办公室里，左豪急匆匆地推门走了进来，左豪把他最新核查到的资料递到了杜天宇手中。
“天宇，我和罗超详细调查了所有使用哲远无酸纸的下游工厂，没有问题。这些无酸纸进厂时候的数量和从哲远出厂装车时候的数量没有任何出入，而且这些无酸纸一进厂就会立即进行二次染色和加工，所以下游工厂出问题的概率微乎其微。你那边有什么发现没有？”
左豪的话让杜天宇摸着下巴陷入了沉思，沉吟片刻后杜天宇摇了摇头。
“还是没有进展，下午你跟我去哲远看看情况吧。”
下午，杜天宇和左豪一起开着车前往哲远纸业，路上，左豪问杜天宇。
“怎么样，那个李方达联系上了没有？”
“我刚跟他打过电话了，他说他这两天得了流感，请了病假在家里休息呢。”
“那我再给哲远那边打个电话，让他们再安排一个人接待一下我们。”
“你等会再打电话，这次去我想自己在哲远里转一转。”杜天宇握着方向盘，看着前方眉头紧锁。
很快，两人便到达了哲远纸业，给门卫出示过证件并嘱咐他不要声张此事之后，杜天宇和左豪便进入了哲远纸业仔细观察起来。
两人在厂区里仔仔细细逛了一圈，仍然一无所获，期间每到一个地方两人都会咨询相应的负责人，但得到的结论都跟李方达提交给他们的资料一模一样，哲远的整个生产环节确实做到了纸纸可溯源，因此每一个生产环节都没有流出无酸纸的可能性。
左豪重重地坐到了厂区内的一张长椅上，有些垂头丧气。
“整个工厂所有车间所有生产环节全都查遍了，但是一点问题都查不出来。难道还有另外一家工厂也能生产出这种无酸纸吗？”
然而左豪的这番话却在无意中点醒了杜天宇。
“不对，还有一个地方我们没有查过。”
很快，杜天宇带着左豪来到了一处可以将废纸制成纸浆的机器前。
“我上次来的时候，这里在维护，所以李方达没有带我进来。但是李方达给我们的资料上写了，哲远在生产过程中所产生的所有残次品都会在这里回收成纸浆后进行再生产，但是由于残次品里会混合进从外面收回来的其他废纸一起回收，所以具体的纸浆产出量是不定的。”
杜天宇看着眼前这个巨大的纸浆生产设备。
“换言之，如果有人把一些瑕疵很少的残次品当成普通的残次品处理，然后再混合其他废纸进行纸浆回收处理时，替换或者藏匿一些这种小瑕疵无酸纸，那么工厂里所有的数据确实都能做到纸纸可溯源，但这些纸却可以在回收的前一刻被偷偷拿出来。”
说着，杜天宇的目光看向了机器前正在工作的一个长相憨厚的中年大叔—张树才。
“只需要买通负责纸浆回收的负责人就可完美做到这一切了。”
言罢，杜天宇两人就地取材，立即找到了一间空着的办公室，将张树才带了进去。一进屋，左豪便一把将张树才摁到了一张椅子上坐下，然后神情非常严肃地看着他。
“张树才，我们的身份，你已经知道了。不要试图狡辩，你所负责的部门是哲远唯一有可能泄露无酸纸的地方。根据我们警方目前掌握到的线索，你有重大的作案嫌疑。”
张树才是个老实人，一下子就慌了。
“警官，我…我就是发点小财，偷偷卖一点厂里报废的瑕疵纸而已，这…这不算犯多大的罪吧？我…我不会坐牢吧？”
张树才的话顿时让杜天宇的眼睛亮了起来。
“你坐不坐牢，坐多久，我说了不算，全看你自己的表现。回答我，你的接头人是谁，你偷出来的无酸纸都是以什么方式交给他的？”
“半年前李经理找到我，说他有一个远房亲戚想弄一点厂里的无酸纸，问我有没有路子。我想着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就答应帮他搞一点挣点外快。我跟那人就见过一面，我们当时约好了，每个月的3号，我会把偷出来的无酸纸藏到厂区后门的垃圾桶里，他自己再想办法拉走的。警察同志，我就知道这么多了，我真的不认识那个人，都是李方达介绍的！”
“今天是2号，你能确定这个人明天一定会来吗？”
“我不能确定啊…每次我把纸藏到垃圾桶里以后就什么都不管了，他什么时候来，怎么来的我全都不知道。”
“左豪，你回去带上两个人悄悄摸一下李方达，看他到底是不是生病了，我回去跟高队请示一下，明天在哲远布控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