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艰难选择
昔日那个不可一世的二少看上去非常疲惫，胡子拉碴，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眼神里有一些陈曦看不懂的东西，一言不发地站在门外。那是陈曦从未见过的向樾，像是疲于奔命又走投无路的落难者，在绝望的深渊看到了一抹光亮，也给了他求生的希望。陈曦愣了几秒很快便明白了向樾的来意，医院肯定先通知的是患儿家属，向樾当然应该比自己早一步知道配型成功的消息。他是为孩子而来！
“放心我不会耽误明天去医院配型。”陈曦平静地看着向樾。向樾的眼中升起一片懊恼。这是从他结婚后，陈曦和他说的第一句话。他知道因为自己当年故意伤害了陈曦，所以在得知骨髓配型成功的人是陈曦后，他才更加难以启齿。
“我，我来是想和你说，向芸的病情恶化了，必须马上骨髓移植，否则可能拖不过今晚……”
“等我换件衣服。”陈曦听完什么也没说，一个箭步冲向楼上卧室，只留向樾一个人站在门口。
茶几上一张化验单被走路带风的陈曦刮到了地上，向樾随手捡起看到了陈曦怀孕的检查报告。等陈曦换好了衣服匆忙从楼上下来，一把抢过向樾手上的化验单塞进包里。
“走吧。”
“陈曦……你不必因为我勉强自己……”向樾突然拉住陈曦欲言又止。捐赠骨髓对普通人没有任何影响，但对孕妇却无法预测，在自己孩子和兄长孩子间取舍，这是一道拷问人心的难题。向樾的大脑乱成了麻。
“要不要和我哥商量一下？”
“他在飞机上两个小时后才落地。救命的事一分钟都耽误不起，我给他留了语音，他下飞机后会看到，别婆婆妈妈的，走啊！”陈曦风风火火拉着向樾说走出了家门。
坐进车里向樾满眼的红血丝，凝视着陈曦似有千言万语却又无从说起，谢谢两个字像是如鲠在喉，难以启齿。
“开车啊！你行不行？不行我开。”陈曦焦急的声音牵回向樾一丝神志，他一踩油门，车子轰鸣着飞了出去。
到了医院陈曦直奔陆主任的办公室，骨髓抽取前，向樾突然拽住了陈曦，一脸担忧地望着她苍白的脸色，“量力而行，如果身体有什么不适马上停止。保住我哥的孩子比救人更重要。”
“放心，我没事的。”陈曦安慰地拍了拍向樾的胳膊便义无反顾地走进了一间抽取骨髓的操作室。
操作室里护士已经准备好，床边有一堆的医疗器械，简单向陈曦了解了身体情况护士就开始了各项准备。
“别紧张，新生儿的抵抗力特别弱，所以在配型成功后，还要检查捐献者各方面身体情况，特别是一些传染性病源比如乙肝携带等等。”陆主任耐心地讲解缓解了陈曦的压力。
各项常规检查进行都非常顺利。确定各项身体指标都没有问题，陆主任才如释重负详细介绍捐献的过程。“现在医学进步了，所以骨髓损献并没有传说中的穿刺那么痛苦，那是初级阶段的方法，现在非常简单，如果供者HLA配型完全相同，健康检查合格，捐献前每日需注射一次生长因子，连续4—5天。生长因子会让造血干细胞大量繁殖，进入血液循环中。但是因为患儿情况危急，生长因子已经来不及注射只能直接提取。提取造血干细胞通过单采技术获得，血液从一个手臂静脉中流出，通过导管流入单采机中分离出造血干细胞，其他血液成分将通过导管和采血针流回另一手臂静脉，整个采集过程在全封闭的状态下进行，时间约3～4小时。 捐献者处于清醒状态，采集造血干细胞总量为50毫升，通过血细胞分离机提取，将其余的血细胞回输体内。 一般很快恢复正常，不用麻醉，无需住院，在造血干细胞采集后，可能会有发热、过敏反应、骨骼轻度疼痛等副作用，但很快就会完全消失。所以对捐献者既无碍健康，也没有危险。
能在非亲属人群中配型成功非常不容易，也是这孩子的造化，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找到配型成功者，在我们院还是首例啊，有些患者等上几年也等不到合适的配型，唉……即使成功，现在社会上那些献髓者开口要的费用一般家庭也承受不起。即使在全国我们已经建立了捐献骨髓库，但配型成功的概率也是非常低。如果你没什么意见，那咱们现在就开始提取。”
“没问题。”陈曦答得干脆利落。
“不过，我感觉你今天的脸色不太好。”陆医生仔细观察着陈曦的脸色，作为一名负责任的医生，他不仅要对患者负责更要对捐赠者负责。
“我没事，可能是刚怀孕反应有些大。”
“哟！你怀孕了？”陆主任一惊，语气很是吃惊。“这可麻烦了。”
陆主任放下刚配好的针剂，取下口罩，眉头紧皱，显然这个情况完全超出他的预料。
“我刚怀孕40天，抽点血应该没事。”陈曦拿出包里的化验单给陆主任，他看了看没有说话。脱了手术手套，把陈曦又叫了出来。看到陈曦这么快出来，向樾十分吃惊。
“现在有个事比较紧急，需要你们商量好，陈曦怀孕40多天了，从理论上讲这种造血干细胞的移植是没有什么风险的，但是孕妇就不好说了，因为移植中需要注射动员剂，那种药物对胎儿的影响研究是空白，谁也不知道会出什么事，最安全的办法是生完孩子再进行移植。”
“可是现在情况是根本等不到我生下孩子。我的身体一直还不错，我想应该没什么问题，而且现在还早，如果后面真的检查出什么问题，再引产。当务之急是救命要紧。”陈曦的话让向樾陷入两难。
“这是个大事，我不能让你去冒险，等我哥回来再说吧。”向樾红着眼睛犹豫半晌突然坚定地说道。
“陆主任患儿向芸呼吸困难，血压下降，陷入昏迷！”隔壁监护室里一名护士突然跑出来朝陆主任焦急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