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未归
这句话无疑是在本就人声鼎沸的食堂里扔下一枚重磅炸弹。
于洄的声音并不大，但咬字吐息清晰得要命，简直像是拿出了普通话等级测试的水平一样。
对面的三男两女齐刷刷愣住了，五张不同的脸一起呆若木鸡的样子格外有趣。
其中正有个男生端着豆浆碗往嘴边送，他下意识吸溜了两大口，然后终于反应过来于洄在说什么。
“咳咳咳咳咳咳！”
那男生咳得喷了一桌子，旁边连一个递纸的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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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若星自然也是惊讶无比的，不过他只是投来一眼，然后淡淡地抬眼和剩下的人对视，全然和于洄一条心。
于洄唇边的弧度更大了，他揽着黎若星往自己的方向拉了拉。
姿态挑衅，眼神戏谑。
“这下听清楚了吗，几位素未谋面的同学？既然你们这么喜欢——”
他顿了顿，似乎是在寻找合适的词语
“喜欢探讨轶事、偏听街谈巷议、乐于分享趣闻的话，记得帮我和黎若星宣传一下，如何？”
对面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一副莫名其妙的神色。
刚刚还在乱嚼舌根的女生不自在地扭动几下，低头骂了一句“神经病”，端起餐盘走了。
有人起头，剩下的四个人也争先恐后地离开了，脚步慌乱，好像身后有个什么疯子正拿着刀追杀他们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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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嘁，没劲。”
于洄往轮椅椅背上一靠，舔舔嘴唇咂摸自己甩出那句话的滋味。
癫是真癫，爽是纯爽。
最要命的是，“老婆”这个称呼从他嘴里蹦出来的太自然太丝滑了，没有一丁点的厌恶和排斥。
哦豁，完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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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洄忽然心虚起来，摸着鼻梁偷看黎若星的反应。
黎若星不言不语的，只是重新收拾起来刚刚撂了的碗筷，规矩地放到收餐处，然后走回来推动于洄的轮椅。
轮椅嘎吱嘎吱作响，像直接印在于洄心上似的，烙下一条条道德的谴责。
一路从食堂一楼出门走了得有五百米，于洄终于沉不住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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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你是不是生气了？”
“嗯？”黎若星问，“我生什么气？”
于洄咂摸一下，这好像真是个疑问句，不是在反讽。
“呃，就是我一时冲动，公开咱俩的关系了。”
——还是未经允许喊的老婆，没有半点含蓄，太没礼貌了。
“哦，就这事啊。”黎若星的语气平平淡淡的，“这不是你的计策吗？”
“啊？什么计策？”
“遇强则强，遇疯则疯，用魔法打败魔法。你看，你公开以后，她不就没得说了？这招很高明啊，你既没有说谎，他们也不会信，再往外传的话，就显得他们很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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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洄哑然。
他当时是真没想那么多，纯属热血上头就说了。
冷静下来想想，确实如黎若星所说，没个前倾铺垫，他们不会信的，只当自己是为了化解眼前的危机跟他们发疯呢。
他弱弱辩解道：“我是真心那么说的，你得相信我啊。”
肩膀被轻柔地拍拍。
“好，我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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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洄没听出黎若星多高兴，微妙地感受到一股失落。
这个称呼，原本就应该在他们俩情投意合地时候，先喊给黎若星听的。
于洄叹了口气，有点后悔刚刚的冲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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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碌的一天从早餐后开始，他和黎若星不得不分道扬镳。
小敦和高风回来后传达了领导的意思，黎若星还是要去领导那里以受害人的身份解释一遍之前的事。
而他在校医那里看了看腿的情况，也只续了张假条回来。
毕竟校内设备简陋，医生还是建议他去之前手术的医院进行复查。
于洄思忖了会儿，这才几天工夫，倒也不急。
他慢悠悠摇着自己回了宿舍，肱二头肌都涨大两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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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推902的门，里面有人正弯着腰收拾什么东西，只露出一个背影。
不是黎若星。
于洄吓了一跳，以为屋里进贼了。
“哎哟，同学你哪位啊？怎么未经允许进我们902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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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转过来，长了一张还算干净的大众男孩脸。
不高不矮，不胖不瘦，不白不黑，扔进人堆里过目即忘的类型。
他一张嘴：“哦哦，舍友你好，我就是一直走读的那个杨士隐。这么多天才来打招呼真是不好意思，请问你是于洄还是黎若星？”
于洄摸摸耳朵，满脸不可思议，就差蹦出一声“我操”了。
这人长得普普通通，张嘴居然是一口流利优雅的男神腔。
长相和声音气质差别太大了，以至于让于洄有种音画分离的荒诞感。
“呃？同学？”
“哦哦，我是黎若星……的好朋友，于洄。”
于洄嘴瓢了一下，摇着轮椅过去和杨士隐握了握手。
杨士隐打量他这副模样：“呀，兄弟你这是……身残志不残，厉害，厉害，以后跑腿我帮你。”
于洄赶紧否认。
“不是不是，我这就是刚摔的新伤，再养些日子就好了。你这是不走读了，打算回宿舍来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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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当然是于洄现在最关心的问题。
会变章鱼这件事不能再让更多的人知道了，如果杨士隐搬回来，那他就联系附近的租房房源，出去住。
如果能找个借口把黎若星一起拐出去住更好，毕竟公寓住得肯定比宿舍舒服。
只是怕他那个倔强的性格，硬要付自己那份房租就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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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士隐：“哦，不是的，我只是搬一部分东西放在这里，平时不回。咱们加个联系方式吧，方便以后联络帮忙，有空介绍黎若星同学跟我认识哈。”
于洄轻轻松了口气，掏出手机。
“没问题，杨同学你这声音真好听啊，像电影配音似的。”
杨士隐有点儿不好意思，摆摆手：“谢谢夸奖，先天条件还可以，暑假偶然被网上的怕配音社团发现，邀请我加入了，所以我也确实不方便在宿舍住，有时候社团需要配音或者唱歌，时间都挺晚的，也打扰你们。”
“原来是这样，太厉害了。”
于洄点点头，称赞之意溢于言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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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士隐放好东西，又和于洄闲聊了几句，就离开了宿舍。
于洄看看时间，离上课还早。
“黎若星怎么还没回来？算了，估计校董他们也不好应付，大概要说很多很多东西还要写点书面报告，真辛苦，帮他买点零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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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洄闲得无聊，闪送了一个零食大礼包到宿舍，把里面的散装零嘴倒出来数了三遍，终于等来了有人推开宿舍的门。
他还没来得及扬起眉尾，就发现来的不是黎若星，而是小敦。
小敦十分自来熟地过来坐下，撕开一包。
“哎哟于同学，你太客气了，不光转账痛快，还在屋里预备好吃的招待朋友啊。”
于洄默默又开始把吃的收回袋子里，问他：“有事找我？”
“有啊，对你这种金主，咱们这售后服务必须得跟上啊。”
于洄挑眉：“怎么，黎若星这件事还有后续？”
“是啊，爆炸性后续，学校一口气处分了十个学生，其中那个叫曲媛媛的，直接休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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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洄心里讶异。
曲媛媛这么不禁吓吗？
但是另外十个人又是怎么查到的？
他拜托网友查的还没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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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学校办事还挺快啊，这么快就查到罪魁祸首了？”
小敦一拍大腿。
“嗨，当然不是学校找人查的，他们哪忙得过来处理学生之间的小纠纷啊，我听说，是一个计算机系的大帅哥爆破了帖子举报的呢，好像叫章……章什么来着，哦！章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