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妆造
黎若星站在一旁想笑，又因下意识在不熟的人面前总是板着个冰山脸，以至于嘴角和眼角一起抽动，只好转个身揉揉眼睛。
经此一役，他算是对戏剧社有了一个全新的认知——
这个社，确实培养戏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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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洄吸了口气，颈侧的青筋宣告着耐心告罄就在下一秒。
“不好意思，您的表达实在太高深了，我俩真没听懂，您看要不换个社员来跟我们沟通呢？”
林小天赶紧摆手：“别别别别！哎，好说，我就是看二位一表人才，想邀请二位扮演下面这出戏的主角。”
于洄吹了声口哨：“噢~你们戏剧社噱头搞这么大，原来也是靠内定黑幕选人的啊？我还以为真是随随便便谁上来都能让你们指导成一位表演大师呢。”
面对于洄的挖苦，林小天挥挥折扇显得十分不痛不痒。
“惭愧惭愧，我们确实会在主要角色上提前用用心，但其余的配角都是现场选定的，这样既能保证戏的质量也能保证大家的参与感嘛。道理是那个道理——做人不能太外貌协会，但如果一出戏的主角长相都平平无奇甚至有点丑，谁还愿意耐心下去看剧情的发展呢？所以，还希望二位一表人才的帅哥能帮帮我们戏剧社这个小忙。”
于洄这人一向吃软不吃硬，何况林小天说得十分真诚。
他与黎若星本来就应承了杨士隐的邀约过来玩，如今能被内定上台，似乎也是件顺理成章的好事。
林小天见两人神色有所动摇，趁热打铁，神神秘秘地伸出两根指头。
“这样，我再给二位家人发个福利。如果你们愿意出演两位男主，我保证你们能拿到二等奖以上的好东西，如何？”
于洄瞟了眼黎若星，失笑点头。
“行吧，看在你如此有诚意的份上。接下来打算演哪出？”
林小天冲他们绽出一个意味深长的露齿笑——金子做的后槽牙闪闪发光。
“时间有限，咱们先做妆造，做完再说……造型师们，来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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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话音刚落，五六个人瞬间将黎若星和于洄围了上来，动作奇快，手上还各自拿着不同的工具。
这一幕和此前在食堂的遭遇太像了，黎若星下意识紧张起来，手指握成拳头做出要攻击的姿势。
结果手里的轮椅又一次被人夺走，再一转头，于洄已经被推出五六米远了。
“哎哟，等会儿，你们急什么，哎哎哎小星星我先走一步一会儿见哈！”
黎若星唰地瞪向林小天。
这一眼，饶是阅人无数的林小天也猛地胆寒一瞬。
他条件反射捂住鼻梁，瓮声瓮气解释道：“我们这地方有限，只能借几块布和铁架子围出两个化妆间，一个在后台东边，一个在西边。我看那位兄台的五官更精致皮肤也更白，更适合我们主角1号，妆造要更复杂点，就让他先行一步了，您这边来，您这边简单些，台词也少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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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若星按捺住火气，跟着人群走进黑布围成的小化妆间。
负责他这边的工作人员都是女孩，黎若星自然也不好意思发脾气，只好板着脸坐下，又把自己变回个不言不动的人偶。
这一小块地方堆满了衣服、造型用的小物、各色化妆品。
黎若星坐着把小到可怜的塑料椅子，再站下三个负责化妆的女孩，可谓是没有半点空隙。
身后女孩的窃窃私语十分清晰地传入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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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天哥怎么找了这么尊冰菩萨演男主啊，一会儿他到台上我都怕他说不出话。”
“嗨，小天哥的习惯你还不知道啊？表演天赋在绝顶皮相面前一文不值。你看这位小哥哥这张脸，扮个男主都不用上厚妆，描描眉打个底就成。”
黎若星轻咳一声。
“打扰一下，请问，我到底要扮演谁？”
姑娘们冲他一笑，将一张参考照片啪地贴在镜子的右上角。
黎若星循声看去，那照片上是个身着布衣的俊朗书生，左臂夹着一把油纸伞，右手拎着一堆中药油纸包，正在烟雨蒙蒙的桥头深情远望着。
黎若星：“……”
姑娘们热情问他：“瞧得出来是谁不？”
黎若星犹豫着说：“《白蛇传》里的许仙？”
“答对喽！那来吧，现在咱们就开始妆扮了，哪里不舒服及时告诉我们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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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位姑娘分工合作，一看就是训练有素且默契十足的老搭档。
一位拿着定型摩丝帮他整理头发，准备安上假发发髻；
另一位给他抹上凉凉的乳液，拿粉扑蘸取粉底开始上妆；
还有一位估算着黎若星的身型，在一个半人高的凌乱衣服箱里准确找出一件竹叶青色的书生装。
挂烫完毕后，又从墙角的一个破布背包里拿出一个文件夹，里面夹着几张A4白纸。
这位女孩离他最远。上妆的黎若星坐着不动十分无聊，眼睛扫来扫去，正好在镜子里看见她打开文件夹的动作——
她的表现有些奇怪。
先是十分惊喜期待，看了几行又变成疑惑不解，啪地将文件夹合上，闭眼默念着什么，又打开，还是那幅失望疑惑的表情，还紧张地擦了擦额上的汗。
紧接着，她抬头看看另外两个在他脸上忙活着的同伴。
确认没人发现她的异样，才转过身，蹑手蹑脚地撩开帘子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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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到底是什么文件？
黎若星皱眉想了想，忽然意识到什么。
“请问，剧本在你们手里吗？我想先看看，确认一下。”
“哦，剧本在小莉莉的背包里……哎，她人呢？等她回来我让她拿给你看。”
“嗯嗯对，你也不用太着急。”另一个姑娘开口，还在安慰他，“本来你们这出剧就是临时攒成的，大家不会太挑剔，而且你的戏份没有另一位重，不用有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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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若星不动声色点点头。
他当然没压力，毕竟现在看来，估计是剧本出了什么问题，那位“小莉莉”大概是去找补救方法了，能不能按时顺利上台都是个问题。
不过一个新的迷思闯进了黎若星的脑海。
他们的戏主题是白蛇传，他演许仙，那于洄演谁啊？
这故事里本来就没几个重要的男角色，难不成要演法海？
他突然有些坐不住了，不由得对于洄的造型充满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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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决了心腹大患的林小天正悠闲地喝着一杯星巴克，拿着手机发语音和朋友大吹特吹。
“哎，我告诉你们，我找的这两位新演员可都是大帅比，扔进娱乐圈都能有水花的那种！他俩之间要是有想走这行的就好了，绝对是好苗子！”
“剧本？剧本当然没问题啊，是我亲自操刀的，通宵一宿，写的疯魔极了，两眼一睁就是肝啊。”
“哎，你这话说得就难听了，什么叫DDL选手，能驾驭DDL的那都是高人，神人！”
“什么时候交稿的？咳，就今天早上，我发了文件给助理就倒头补觉了，黑眼圈比熊猫都重，今天被迫戴着眼镜来的。”
“哎呀，社长，不用担心，这剧绝对精彩，不说满分，群众打个七八十分绝对没问题，咱们的招新一定大成功，您这事交给我绝对是有眼光，我一定一定给您办得红红火火的，您就请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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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天大话吹出一箩筐，放下微微发烫的手机，这才发现有个女孩抱着文件夹气喘吁吁，看向他的目光复杂又悲恸，仿佛世界末日就要来临一样。
“莉莉？怎么了？你不是应该给主角化妆呢吗？”
“小天哥，你看看，这是你的剧本吗？你助理给我的时候，脸色就不太好，我刚刚没忍住翻了翻，呃……”
林小天的心脏猛然提了起来，劈手接过，翻开看了两页，随即发出一声类似塑胶尖叫鸡被拧断了脖子的叫喊。
“啊啊啊啊啊我没按保存吗？！完蛋了完蛋了，社长非把我剁了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