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暗算
今晚,我和老杨站的是第一班。我照料大镣睡下后,就和老杨一起靠着墙站着默默背诵监规。
“眼镜,明天早上和我一起到中班做‘小灶’,严所安排的!”
我正在心中默默背诵着监规,老杨突然的一句话,不仅打断了我的背诵,还让我不由的心中一阵惊喜。尽管我不知道‘小灶’该怎么做,但明天早上我又有机会走出号子,这次还是要出去到中班去,出去做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出去!
“嗯嗯!好的,老杨!”
我赶忙回答道,看着号子里除了老杨和我站班没睡外,其他人都一动不动的躺着,应该是差不多都已睡着了。趁着现在的机会,我把今天一直就有的心中的疑问向老杨说出来:
“老杨,严所这么照顾我,是不是就是因为我的副所朋友的原因?”
老杨听到后,想了一下回答我道:
“肯定有,不过也还有别的原因。”
我听了后,心中的疑问更甚:
“老杨,快给我说说是怎么回事吧,我一个人都想了快一天了!”
“今天早上,我出去给老严做‘小灶’的时候,他就问起过你,我就把你进了号子后的情况和他讲了。老严当时听了后,并没多说什么,只是在准备打饭的时候,让我把你叫出去帮忙。”
老杨接着说道:
“上午是老严叫你去办公室帮忙在电脑上录东西的,以前这个工作都是小张管教在做。反正一天也没什么忙的,况且总共就5、6个人的谈话记录。即使小张管教录得再慢,一天怎么也能完成!”
“那严所又是怎么想起来让我过去帮张管教的?”
老杨顿了顿,和我继续说道:
“你和小张管教在办公室往电脑上录的时候,我和老严不是在操场上么。那时候,我也问过老严这样的话,你猜老严怎么说的?”
听到老杨在问我,我摇摇头后催促着他继续说
“猜不到,老杨你快说吧!”
老杨感叹道:
“老严是好人,能遇到他是你我的福气!”
“当时老严和我说,在你的朋友和他打了招呼后,他就看了你在看守所留存的入监原因和案情介绍。看完后,用老严的话来说,你爸妈把你培养成一个大学生不容易,他不想让你毁在看守所里......而且你和他们不一样!”
说到这后,老杨用头微微点了点通铺上睡着的众人。
我在听到这里后,心中禁不住的一阵心酸和感动,心酸的是想起了在家为我担心的父母,但更多的是对严所深深地感动。
我有何德何能让素不相识的严所,这么对我。特别是在看守所这样一个地方,无论我是因为什么原因被关进来的,终究我是犯了法,是一名在押犯。严所作为看守所的指导员,作为一名看管民警,按照监规严格管理是他的本职工作,即使有我副所朋友的关系在,严所只要不是刻意针对我做什么就已经足够对我照顾了。
但现实是严所不仅要照顾我,还找着机会让我能走出号子。对于没有过失去自由的人来说可能无法想象,能有机会走出号子,走出那四面高墙,头顶还有铁栅栏的号子会是多么难得的机会。无论是出去干什么活儿,哪怕就是没完没了的打扫卫生,也是看守所内大多数犯人梦寐以求、但终难成真的幻想而已。
你能想象一个人终日被关在号子里,能走到的地方顶多就是小院子,在这样一个狭小的封闭空间内还有一群穿着同样衣服,一眼望去都是光秃秃的脑袋的人,而且还是一群来自不同地方的强J犯,抢J犯,H社会,最次也是盗Q犯的人时刻在‘陪着’你,是怎样一种感觉?
更不用说时不时的你还会看到殴打,欺辱就在你面前发生,甚至你就是那被殴打和欺辱的人。这样的环境,这样的‘熏陶’,想要生存下去,要不就是自我崩溃,要不就是同流合污,融入其中,再没有别的办法。
严所作为看守所的指导员,对于号子里的情况肯定知道的很清楚,也很明白被关在号子里对一个人会有多大的影响。我在为自己因一时的冲动感到深深地后悔的同时,也为能遇到严所而感到无比的幸运。
想到这,我对老杨说道
“老杨,有机会替我谢谢严所,让他放心,我会好好反省自己的冲动,好好表现,争取早日出去的!”
“还是你自己和老严说吧,你有的是机会!”
老杨听到后说道: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老严在了解了你的情况后,知道不是什么严重的事,可能用不了几天就被放出去了,根本到不了监狱!”
“最终你得多长时间才能出去,谁都不好说,但只要你爸妈能向被打的人赔礼道歉,能取得对方的谅解,就时间长不了的。对了,你真的没把人打成什么样吧?”
老杨说完后问了我一句。
“没有,其实我也只是心中气愤不过,一时冲动才动了手,只是踢了两脚,打了两拳,还是打在背上的。不过可能他们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当时被吓得不轻!”
我如实的向老杨说道,老杨听了后,松了口气:
“那就问题不大,只要对方愿意出个谅解意见,你就能出去了!”
“老杨,你还有多长时间就能出去了?”我问道
“还得两个月!”
老杨的回答显得不是很在意,也许‘几进宫’的他,已经把每年被关进看守所一次当成了生活的一部分,也适应了看守所的生活,况且在看守所还有严所在。
对老杨来说,严所就像一位朋友。但对我来说,严所更像是一位值得敬佩和尊敬的长辈!我也有点能理解为什么‘赵老大’想尽办法都搭不上严所‘门子’的原因。每个人都有自己做人做事的原则,但在金钱和利益面前能坚守这个原则的人却很少。‘赵老大’费尽心思都搭不上严所的‘门子’,得不到严所的照顾,但老杨却能。这是和金钱无关,和利益也无关的,也许仅仅是因为老杨的孝就足够了。而我能得到严所的照顾,除了我的副所朋友的关系以外,更多的应该是来自在那个年代严所对于普通农村老百姓为培养成一个大学生所付出的艰辛的体谅。
严所是好人,但更是一位能坚守自己原则的看守所指导员。
......
“眼镜,别想了!背你的监规吧,万一明天让所长检查住你就麻烦了!”
老杨看我不再和他说话,就像知道我在心里想什么,就提醒了我一下。
“噢!就是得赶快背熟监规才行。”
老杨的提醒让我不再想这些事情,静下心来抓紧时间开始背监规。
......
在快到晚上12点的时候,我和老杨叫醒睡着的六子和棍子起来站班,然后我俩上了通铺睡下,我没用多长时间就睡着了。
早上仍旧是被刺耳的铃声叫醒的,新的一天开始了。
小X州打着哈欠,穿上衣服后下了通铺,寻找着他的洗漱用品。我和其它人一样,着着急急的开始穿衣服,在叠好被子后,就准备下地穿鞋。
晚上睡觉的时候,每个人的鞋都放在自己睡觉的位置下,因为号子里所有人穿的鞋都是一样的布鞋,唯一不同的只是大小和新旧。
我按照记忆的习惯在穿上鞋后,准备站起来,突然右脚后跟下传来一阵针刺的疼痛。
“啊呀!嘶……”
我赶忙坐到通铺边上,忍着疼痛小心翼翼地脱下鞋,明显感觉到右脚后跟处有东西扎在脚底,在我抬起脚后才看到,是一小节的木刺在脚底被带出来。木刺扎的并不深,我慢慢地揪下来后,拿到手上。看到这一小节的木刺和我们睡的通铺木板是一样的木质,应该是被人从木板上抠下来的。
旁边的老偷和‘四川’听到我的叫声后,围了过来。老杨还在穿鞋,也急忙转过头来问我:
“怎么了,眼镜!”声音中带着一点焦急。说完后,急忙穿好鞋,推开老偷看着我手里的那节木刺,拿到手里后说道:
“你X的,什么人这么缺德,脚没事吧!”
脚底并没有流血,我试着穿上鞋站起来,慢慢的让右脚后跟用着力。
“老杨,还好,问题不大!”
头铺在听到我的叫声后,并没有过来,仍光着脚坐着,让二铺过来看看怎么回事。二铺从老杨手里拿到小节的木刺后,转身递给了头铺。
我站在地下试着轻轻活动了一下双脚,虽然被木刺扎了一下,但由于人的自然反应,并没有扎太深,除了用力的时候感觉到还有点针刺的感觉外,并不影响走路。
“一定是有人故意放的!而且一定是在晚上站班的时候有人放到我的鞋里的。”我心里想着。在感觉问题不大后,我抬起头慢慢地看了一下众人,最后把目光定在了小X州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