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我爱的人黑白难辨，善恶难分
天气预报显示，今天上午9点将会有大雨。
每当有大雨的天气，也是潘琼和女护士徐蕊最紧张的日子。她们必须要在打雷下雨之前让江焕然睡去，而且是深度睡眠，确保他听不到外面的声音。
徐蕊说，记得有一次她们完全相信天气预报，误判了天气，以为只是毛毛雨，关好经过密封处理的窗户听不到外面的声音。
可是雨势突然变大，短时间内转为暴雨。
房间里的江焕然先是惊讶于寒冬季节能够听到雨声，然后马上便开始质疑一切。
他的各种质疑到最后总会殊途同归，那就是发现自己的眼睛不见了，彻底成为一个瞎子。
每当这时，尽管潘琼不忍心，可还是要让大家合力压制住激动疯狂的江焕然，由护士为他注射镇静剂。
好在这样的情况只要过了一晚便会如格式化一般，被江焕然忘个彻底。
早上7点，祁羽打来电话，要奚岚提前叫醒江焕然，赶在下雨前让他吃完早餐，确保他在早餐后睡去。
于是奚岚自己洗漱完毕后便马上去到江焕然的房间叫他起床。
一切按部就班，为了确保江焕然留在窗子做了隔音设施的卧室里，奚岚让戴姐把下了一定量安眠药的早餐送到卧室。
“焕然，我看你挺没精神的，要不你再睡一会儿吧，陈医生来了我再叫你。”
奚岚明明看得出药效还未发挥，江焕然还是生龙活虎，但希望他早点躺下，早点入睡，于是便给他一点暗示。
可江焕然却不买账，“刚睡醒就吃，吃完又睡，妈，你把我当猪养啊？我虽然眼睛看不见，但能做的事情也挺多的。我不想睡。”
奚岚警惕地问：“你想做什么？”
江焕然歪头想了一下，伸手去摸床头的手机，“我先给伍友信打个电话吧。”
奚岚站在原地，并没有离开的意思。
江焕然握着手机，抬头朝奚岚的方向，为难地说：“妈，我要打电话了，请你回避一下。”
奚岚叹了口气，走出卧室，掏出手机，实时观看里面的情形。
江焕然的电话没打通，但这一次他并没有像上一次，打不通伍友信的电话就马上拨打段越洋，他放下手机，起身来到衣柜前。
奚岚本以为江焕然是要确认校服是否还在，可江焕然却突然弯腰，摸索着钻到床下。
搞什么？难道床下还藏着什么东西？奚岚有种不好的预感。
很快，江焕然从床下拽出了他的旅行箱，打开后胡乱在里面摸着。
箱子里面应该是什么都没有的，因为7年前江焕然带着箱子来，已经把里面的衣物都放在了衣柜里，洗漱用品也放在了洗手间。
摄像头的角度不太好，奚岚看不清衣柜和床之间放在地上的旅行箱，但她能够看到江焕然手上的动作，他拉开了旅行箱里面隔层的拉锁，把手伸进了隔层里面。
江焕然在找什么？有什么东西是需要藏在箱子隔层里的？
“怎么会不见了？怎么会？”江焕然坐在地上，不相信似的又重新摸了一遍，还是一无所获。
江焕然坐在地上愣神，像是一时间无法接受这个结果，虽然蒙着双眼，但从他嘴唇的弧度便能够知晓他的心理，他很紧张忧虑。
突然，江焕然起身，从床上越过去摸床头的手机，用SIRI拨打了段越洋的电话。
“喂，越洋，你给我的东西不见了。”
电话刚一接通，江焕然还没来得及确认对方是不是段越洋便劈头盖脸地来了这么一句，他真的很慌乱着急。
“越洋，你，你的声音怎么了？”江焕然听到了对面沙哑的声音。
“不会吧？重感冒！那明晚的聚会你还能参加吧？咱们哥俩也真是够倒霉的，一个雪盲一个感冒。唉，都怪我，拉着你跟伍友信跟我忙活，害你感冒了。”
“对了，伍友信的电话怎么打不通啊？”
“没收手机背单词？他妈妈该不会不允许他参加明晚的聚会吧？”
江焕然的世界里似乎只剩下一个主题，那就是明晚的聚会。他是真的害怕明晚的聚会计划会搁浅。
江焕然听对方说了一阵，回归正题，“对了越洋，你给我的东西不见了，我明明把它藏在箱子的隔层里的。估计是戴姐收拾房间整理旅行箱的时候当垃圾给扔掉了。越洋，你明晚过来之前还能不能给我弄个一模一样的？”
“那就好，那就好，一定要跟之前那个一模一样才行。”江焕然的眉心舒展，深深吐出一口气。
“行，不跟你多聊了，你这嗓子赶快好好休养吧，争取明天痊愈。明天见。”
说到后面，江焕然的眼皮下垂，身子有些晃，应该是药效发挥。他挂断电话后晕眩地躺在床上，还在自言自语，“怎么搞的，刚睡醒又犯困。”
眼看江焕然沉沉睡去，奚岚这才放心离开。
坐在电脑前发呆许久，一直到窗外雨声大作，奚岚终于下了决心，给祁羽打电话。
“祁经理，徐护士说焕然会睡到傍晚雨停，所以我想跟您请个假。”
祁羽那边还能听到医生查房的声音，她应该是在医院陪同潘琼。
“行，但你必须在雨停之前赶回别墅。”祁羽痛快地准了。
眼看祁羽马上就要挂断电话，奚岚赶紧问：“对了祁经理，我刚刚听焕然给段越洋打电话，说少了什么东西，那是什么东西啊？不能给他准备一个吗？”
祁羽顿了一下，无奈地说：“如果知道那是什么东西我们早就准备了。就是因为不知道，所以才不能贸然放进箱子里。只能让公司假装段越洋的员工顺着焕然的意思，答应明天再带去一个一模一样的。”
“没有问过伍院长吗？”奚岚问。
“当然问过，如果伍友信知道那是什么东西，那东西早就被放在旅行箱里了。”祁羽显得有些不快。
“也对，是我考虑不周了。祁经理你放心，我一定在雨停之前赶回别墅。”
挂上电话，奚岚赶忙约了一辆网约车来接自己，然后收拾妥当，带上雨具去到一楼等待。
徐蕊正在客厅看杂志，看奚岚准备出门，便拿她打趣：
“呦，着急回市区跟你的帅哥男友约会啊？也对，你在这种天气请假一定会被批准。不像我，越是这种天气我越是要坚守岗位，以免我们的小少爷提前醒来。”
奚岚赔笑，对于男友的事情不置可否。
乘车回市区的路上，车窗外大雨滂沱。
奚岚的心情也跟天气一样，剧烈而悲伤。她的内心也在经历一场狂风暴雨，几乎要把不久前她种下的那棵根基稳稳的大树连根拔起。
她越来越觉得江焕然跟7年前的大火脱不开干系。
他特意带校服来别墅就是为了冒充全班唯一一个穿校服的龚学琛。
而江焕然藏在旅行箱夹层里的那个东西，那个由段越洋为其准备的，他认为有可能被戴姐当做垃圾扔掉的东西，很可能是段越洋事先调好颜色的深色粉底或者是容易卸妆清洗掉的颜料。
江焕然说的“一模一样”指的就是颜色的一模一样。
江焕然就是7年前在别墅自己的房间里纵火的人，他故意伪装成龚学琛的样子，把罪名嫁祸给龚学琛。这一点，恐怕他的两个朋友伍友信和段越洋也都知情，并且配合。
这个想法如同疯长的荆棘迅速在奚岚的四肢百骸蔓延，刺得她疼痛不已。
尽管奚岚不愿相信这个推测，尽管她猜想不到江焕然这样做的目的原因，可校服和那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全都指向这个推测。
对了，还有江焕然突发奇想要玩的什么雪雕。
据奚岚所知，江焕然从未对雪雕感兴趣，怎么会突然来了兴致要做雪雕？而且还非要大费周章把雪块运到自己卧室外的露台上？
之前说的那些理由恐怕都是谎言，做雪雕是假，用那些雪块及时灭火才是真。
江焕然不知道为什么在自己的房间里放了一把火，又不想火势彻底失去控制，所以还准备了灭火的雪块在房间外。
可到最后情势彻底脱离掌握，他害得自己烧伤失明失忆。
江焕然到底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