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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指尖的发

书名:丧夫主母,禁欲将军夜夜入梦本章字数:2073

春桃端着托盘进来,就见云棠正坐在镜台前发呆,发髻上的钗都还没有卸掉。

“夫人?”

云棠回神:“可是大厨房将压惊的汤药熬好了?”

“是小厨房的红枣茯苓汤熬好了,厨娘还在里面加了蜂蜜,您用了之后,趁着天还未亮,还能睡上一个时辰。”春桃轻声道,“大厨房那边,奴婢已将您的吩咐转告大管家忠伯,您若是不放心,等奴婢服侍您歇着后,再过去看一眼。”

云棠摇头,“既然告知忠伯,想来事情会妥善完成。那几个被杖毙的人从众人面前拖出去,落下的血还未凉透,便是有人心有不服,也绝不会在这个时候明知故犯。便是有人脑子不清醒,忠伯也不会纵容。”

“那您还在担心什么?是因为二少爷吗?”春桃把汤盅放到云棠手里。

云棠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因为那些梦,面对沈筠时,别说平心静气了,便是不心虚胆怯都是好的,可只要他们都在府中,难免会打交道。

尤其是丧礼这一年。

沈三爷的头七还未过,也就是她进门还不足七天,她便已经请了家法,杖毙了人命。

云棠不是心狠手辣之人,也不是心慈手软之辈。

只是……

她垂眸看了看她一双白皙的手,“春桃,去帮我端盆水来,记得加些甘草进去。”

“那您先把汤用了。”

“好。”

看着反复净手的云棠,春桃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夫人,他们都是罪有应得。”

“我知道。”云棠把湿淋淋的手放到鼻间嗅了嗅,“我就是觉得……手上有些腥……”

“夫人!”春桃抓住云棠的手,“您的手干净细嫩,一看就是写字作画的手,便是染上些味道,洗过也都干净了。以水为净,不是吗?”

春桃扶起她,“护卫进来搜查的时候,奴婢眼珠子一下都没错开地盯着他们,而且在您回房前,奴婢也让人把床幔和床褥都换过,便是床榻下也都擦拭过,您放心歇着。”

她说这些不是为了邀功,只是想让云棠放心睡。

“春桃越来越能干了。”云棠笑着坐到床榻边,“秋韵和阿彩怎么样?”

“大夫已经看过了,说是这几日尽量不要干重活,能躺着歇着最好。只要她们没有出现严重的恶心呕吐,按方子吃药便可。不过她们脑后的淤肿,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彻底消掉。”

春桃一边说,一边帮她放下床幔,“您赶紧闭上眼睛睡会儿,不然天都亮了。虽说今儿有家法震慑沈府上下,作妖的能消停一阵,但这几日势必会很忙碌,若是金陵的人在过来,您更歇不着了。”

“我这就睡,你也去歇着吧!”

“是。”

云棠忍了又忍,到底没忍住,幽幽道:“春桃,你说我让大管家把人直接打死,是不是苛刻又刻薄?”

春桃脸色一黑,“是二少爷是不是?奴婢就知道您在意他的话!”她十分不服气,“像他这种有人依靠的大家少爷,懂什么人间疾苦啊!明明之前那么严肃,说府中风气如何如何重要,还叮嘱您什么不能不教而诛,结果呢?结果柳姨娘一哭一闹,他不就高抬贵手了?”

越说越气,春桃恨恨地道:“这般没有原则的人,也不知道怎么领兵呢!”

云棠皱了皱眉头,严肃道:“不可胡言!你们跟我进府前我说过什么?祸从口出不记得了?”

“奴婢只是觉得……”

“春桃。”云棠叹息道,“祖父不在了,云府不再是我们的家,以后我们就要住在这里了。若是这里也住不下去,我们要去做飘零的浮萍吗?”

“姑娘,我错了。”春桃跑到床榻边跪下,“奴婢日后一定管住嘴巴,少说多看。”

“嗯,我信你。”云棠抬手撩开床幔,笑着点头,“累了一天,你也去歇着吧!老爷已经出殡,灵堂虽然还要有人守着香烛,却不用人日夜守灵了,夏荷和冬雪回来,你和秋韵也能歇一歇。”

春桃冷笑一声,“老爷一没,柳姨娘就想把奴婢几个弄走,夺您的管家之权。若不是您果断,这会儿在小佛堂抄经的就是您了!如今柳姨娘虽然没倒,但是她身边的一个被杖毙,一个被打了板子发卖,也是恶有恶报了。”

云棠沉默片刻,喃喃道:“是啊,善恶到头终有报。只是报应太晚,受苦的人又要如何呢?人都没了,迟来的公道又有何用?”

“夫人,您在说什么?”

“没什么。”云棠缩回手,床幔倏然合拢,“你下去吧,我睡一会儿。”

这一天,从睁开眼睛到躺下又起来,云棠时刻紧绷着,真的很累。

可是她又不敢闭上眼睛。

她怕做梦,怕梦到沈筠。

只是云棠越是想勉力睁开眼睛,眼皮越是有千斤重,那双蝶翼一般的睫毛颤动着,很快安静下来。

听着云棠均匀的呼吸声,春桃松了口气,将烛火一个个熄灭,只留下一盏在角落的烛台,不至于让屋子完全陷入黑暗,却也不会晃到云棠的眼。

云棠是累心,她是累身。

春桃还想着多守一会儿云棠,结果她身子往小榻上一歪,人就睡了过去。

房中的两道呼吸声均匀平稳,可惜没过多久,便有一道呼吸声乱了起来。

云棠从一阵混乱的梦境中醒来,只觉得心如擂鼓,额上也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她急促地喘息着,试图平复心跳和情绪,可当她的目光落在自己的手上时,整个人瞬间僵住了。

从玉佩到銙带,虽诡异,但到底是外物,可如今……她手中赫然攥着一根不属于她的头发。

那头发乌黑柔韧,没有她的发丝顺滑,却比她的发丝粗硬,在暗沉的烛火下散发着不同于她发间的香气,云棠脑中一片空白,她颤抖着手指轻轻捻着根头发,从神色莫测难辨。

一种熟悉的荒诞感涌上心头,云棠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行家法时,沈筠就站在她的身侧。

夜风夹杂着血腥味吹来时,他的长发飘落她的肩头,就是这个味道,和罗香的味道,一种深秋的冷寂和深沉的味道。

云棠惊恐地发现,这根头发是沈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