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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放下茶盏的动作猛然顿住。
满面疑惑,不知所以。
他自己借口有事,不见人影,如今却怪我未曾传信?
我苦候两个时辰,才刚回府,他却言说寻我一个时辰?
我懒得戳穿他的谎言。
面色一沉,冷声道:"要我寻你,你也该先让我见着你的人才是。"
话音刚落,只见他紧抿双唇,深吸一口气压下怒火。
走进厅内,将手中被雨水浸湿的点心放在我面前。
"时候已晚,铺子里没有包装纸了,这还是我四处奔波才寻来的。"
我目光落在那桃花酥上,对他一个接一个的拙劣谎言只觉心力交瘁。
罢了,我本就不爱甜食。
我目光落在那桃花酥上,不禁想起此前其他下人告诉我沈容儿与张子谦的对话。
沈蓉儿娇滴滴的声音犹在耳畔:【老爷喜欢甜食,奴婢最爱老爷赐予我的甜蜜。】
我讥讽地想笑,却连扯动唇角的气力都无。
满腹言语涌到嘴边,最终只剩一句:"嗯,辛苦了,扔了吧。"
他见我神色异样,五官顿时紧皱,气得双目通红。
"你这是何意?我为你奔波一圈,你却说扔了?"
"你当我是下人耍弄吗?不过是今日带她出去过了个生辰吗?你要闹到几时?我身为主子难道没这个权力?我还未与你算计你刁难人家的账,你倒先蹬鼻子上脸了!"
我抬手揉了揉因淋雨而昏沉作痛的额头。
无力地开口道:"你想多了,我实在无那心思,也无那个必要,更无那个闲暇,那时我正——"话未说完,便被他怒声打断:
"够了!别说了!你每次都如此,我还从未见过哪个女子如此善妒,有这闲工夫何不做些正经事?心眼小如针鼻,令人作呕!娶你为妻,我真是瞎了眼!"
从前我曾无数次为这些琐事与他争辩。
卑微又迫切地想听他说只爱我一人。
如今我已不作此想。
我深知此刻解释也是徒劳,索性只道:
"你若这般想,我也无话可说。"
这是三年来,我头一回选择冷眼相待。
说罢,我径直起身往卧房走去。
他不予理会,将桌上点心一扫而空,随即坐下翻阅公文。
时不时传来压抑的笑声。
随后他去了后院,似是与人谈话。
我重新整理了一床被褥欲往偏房搬去,恰与从后院回来的张子谦撞个正着。
他不耐烦的目光落在我手上的被褥上,嘴唇紧抿。
忍了半晌才怒声道:"你这是何意?要与我分居不成?"
"我尚未嫌弃你人比黄花,你却来与我使性子?还当自己是那及笄的小姑娘不成?外头年轻貌美的姑娘多的是!"
"今晚休要来敲我的门!"
我未作回应,自顾自地进了偏房。
搬动被褥牵动胸口伤处,疼得我面容扭曲。
从前每晚,他未归时我总是辗转难眠。
屡次让下人去问,次日他却只是将一瓶安神丸摔在我面前。
后来我便习惯了服药入眠。
不料这次因恐药物相冲影响伤口痊愈,竟也安然入睡。
曾以为难以跨越的坎,如今回首竟也不过尔尔。
寻觅一日,终于寻得一位可靠的牙人。
恰在此时,张子谦的同僚送来一份贺喜帖子。
帖上写道张子谦升任礼部侍郎。
我望着帖子苦笑,想起自己曾为他的仕途操碎心神。
如今这喜帖已与我无关,他亦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