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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苏苏接任了骨髓移植中心主任,但我们的关系止步于同事。
我这才发现,没了夏萤,我居然有些茫然。
五年后,当夏萤失联的消息传来时,我慌了。
我放下工作,四处寻找她的踪迹。最后在一家福利院找到了她。
我几乎认不出她了。
曾经的白衣天使,此刻却形销骨立,目光呆滞。
我看到她手腕上的手镯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圈圈被勒出的血痕。
海边的医院告诉我,夏萤变卖了手镯。
那是我送她的定情信物。
曾经她听我说起过,都穷得叮当响的时候,那手镯是祖母留给我母亲,又传到我手上的。
她就是有这么善良的一颗心,宁可委屈自己,也要帮助他人。
我跪在她面前恸哭,求她原谅。
可是来不及了,她已经认不出我。
她的大脑神经被严重压迫,她只会笑,不会说话。
有时她会突然大哭,喊着"妈妈,爸爸,对不起"。
我猜那是她还残存的记忆,她在为无法尽孝而自责。
我辞去了院长的职务,日日守在她身边。
陈苏苏来看望过她,我看得出她眼中的惊诧和愧疚。
原来,当年陈苏苏回国,就是冲着夏萤的位置来的。
是她使尽手段,挑拨我和夏萤的关系。
可我,竟然就这样被蒙蔽了。
陈苏苏想要弥补,我冷笑着拒绝了。
这笔帐,不是道歉就能一笔勾销的。
在夏萤生命的最后一段日子,我寸步不离地陪着她。
喂她吃饭,给她洗澡,读她爱听的诗歌。
有一天,阳光很好。
夏萤突然离开轮椅,独自到了天台上。
当我发现时,我赶忙追去,却一切都来不及了。
她回头时,冲我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那一瞬间我仿佛又看见了多年前,在手术室初遇时,她眼中的光芒。
就在这时,她颤抖着嘴唇,一字一句地说:"高云墨,别让我……再遇见你……我恨你…"
那是她在跳楼结束声明前,对我说的唯一一句完整的话。
这句话缠绕在我眼前,久久不散。
泪水已经模糊了我的视线。
泪眼朦胧中,我看到一只白色的蝴蝶,翩然飞过。
我看着楼底下的血泊,看着那蝴蝶,久久无言:
"萤萤,你看着我,你还记得我吗?"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