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十八章（下）
“当然。”余幼微笑了笑。
“那天我大概七点半左右就开始吃饭了，在天清苑那边一个串串店，一直吃到大概快九点我才走。”
“你一个人？吃这么久吗？”
余幼微点点头：“那天晚上我心情不太好，喝了些酒，想了很多事情，说是吃饭，其实很长一段时间在发呆，还和老板聊了会儿。”
“哪家店呢？”闻洁问。
余幼微想了想说：“好像是在……”
半晌，她终于没想起来，尴尬地笑笑。
“还是打开手机看一下吧。”
……
“名不虚串……”
肖致远念叨了声余幼微所说的串串店名字，突然眼睛一亮道，“这家店我知道诶闻队，之前我也去过，确实是这一片儿口碑不错的老店了。”
“那就你去跑一趟，看看和余幼微说的对不对的上。”
“没问题～”肖致远对着后视镜做了个笑脸。
……
“想好了强子，这一把下去可是二十五万！”
赌桌旁，韩松微笑提醒着红了眼的史强。
十五万……
史强脑袋有些发木。
已经输了十几万，如果这把再输掉，自己兜里几乎就不剩几个子儿了，恐怕连之前的负债都还不完。
可如果现在收手，自己的生活和之前又会有什么不同呢？
一旦……
一旦赢了！
二十五万立马就会翻几番！
总不会一直输吧？！
他只要赢一次，就一次，就够了！
史强深吸一口气，坚定地说道：“开始吧。”
“那就……开始吧。”
韩松敛起笑容说道。
新一轮的游戏开始，命运之神在无声无息间便为每个人都安顿好了结局。
不多时，激动到脸部充血发红的史强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最终的结果。
“怎么会？！”
他失神地望着牌面，眼里尽是不甘与疯狂。
“再来！再来一局！我要翻倍！”
史强转过头对着韩松喊道。
韩松笑着点点头：“可以，但你得拿钱。”
“我家里还有房子！你怕什么？！”
韩松眼中闪过一抹厌恶，但确实摸不准史强的钱从何而来，所以并不想将话说得太死，还是笑着道：“可房子毕竟不在你名字嘛。”
“不然你先回去卖了或者抵押了，再来也不迟嘛。”
“呵……”
史强冷笑一声，“不就是钱嘛？我有的是。”
他怎么会缺钱呢？
有高新的把柄捏在手里，他的钱就是自己的钱。
只是他突然想明白了，如果他需要一百万，他应该直接去找高新要一百万，而不必大费周章地赌。
……
郊区，一处废弃的厂房。
高新戴着帽子从车里下来，打开后备箱，拎出半扇子猪排。
这里是两年前他奉命买来做各类建筑材料如土方与垃圾等的中转的。
半年前，他在这里归置出一间小房子，打扫干净，宣称用来处理各种打来的野味。
当然，那只是对外的说辞。
实际上，就像今天这样，他时常拎着一些连着骨头的肉，走进房间，穿上防护服，戴上手套，然后取出准备好的利刃。
一刀一刀地砍上去。
……
当手握一把利刃真正面对一个活生生的人的时候，是与面对一扇猪肉不同的。
之前所反复练习的，
什么样的位置更容易刺入，
什么样的力度可以一刀刺穿皮肤和层层的脂肪，
都不太能派得上用场。
但曾砍下的每一道声响，都深深地印在脑海中，仿佛助威的擂鼓声，仿佛冲锋前的号角声，又仿佛那道总比电光先一步抵达的雷鸣。
使得一切都尘埃落定。
高新面无表情地挥动着砍刀。
如同别人打沙袋一般，他的力量全部宣泄在案板上的骨与肉之上。
为什么……
为什么偏偏是他？
此时此刻，他已经完全确定，那个掌握了自己视频并且向自己索要了五十万的幕后者，就是史强。
这是他此前做梦也想不到的。
他怎么做到的？高新不明白。
但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样一个人的存在，就好似一颗随时会爆炸的定时炸弹，他应该怎么办？
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可史强肯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吗？
对他来说，那五十万确实不算什么，但那种时刻处于危险中的紧迫与不安，是他无法接受的。
真正能够让人放心的，只有死人。
可是……
杀掉史强？
高新手里的动作一停，他感到有些乏力。
那可是对他有恩的史老师，唯一的孩子啊。
长长地出了口气，高新难以做出一个决定。
摘掉手套，攥在手里，他推开了门。
门被推开的那一瞬间。
他不清楚是一缕阳光终于照了进来，亦或者是他走进了阳光中。
手机忽然响了。
还是那个神秘的人。
“我改变主意了。”
“那些视频并不止值那点儿钱。”
“我要两百万。”
“给你一周，不，最多四天。”
高新沉默地看着这一条接一条的短信。
心里忽然松了一口气。
他突然有点想要谢谢史强，为他做出了一个如此艰难的决定。
……
下午五点钟，已经过葱郁且密集的枝叶过滤的细碎光点，仍旧耀眼而强烈。
走在树荫下就仿佛置身于一处自然交响的乐团，不知受了谁的指挥，蝉鸣声清亮而统一。
协调，但仍令人感到聒噪。
车停在楼下，高新打开后备箱，取出预先准备好的礼物。
两封点心、一瓶白酒、一条烟还有几本三联社新出的社科著作。
拎起东西，往单元楼里走，门口有几位步履蹒跚的老人坐在那里乘凉闲聊。
其中一位老奶奶似乎认得高新，自然地打着招呼：“又来看你史老师啊。”
“是是，您几位歇着呢？”
听到声音高新下意识回过头笑着应了声，虽然事实上因为走得很快，他根本没太看清楚说话的人是谁，又长什么样。
史老师家住在三层，看了眼电梯还在上面，高新干脆爬着楼梯走了上去。
三层有三户，史老师家在零一，上了楼梯就是，门口与楼梯间的小小通道上放着不少空水瓶和纸箱片。
高新小心地掠过这些杂物，站在门口整理了下心情，敲响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