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章
“警察已经开始四处调查关于摄像头的事了，不是我不肯给你时间，是警察给你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高新看着短信，内心已不再有波澜。
他将烟灰轻轻掸落在右手旁桌子上的易拉罐酒瓶里，吸了两口烟，闭上了眼睛。
虽然每天都抽好些烟，但当和酒混在一起时，他还是会感到一种眩晕的醉烟感。
约莫过了有十分钟，高新睁开眼睛，他想也没想地将那条短信删掉，紧接着拨通了史强的电话。
而电话的另一端，听到手机铃声的史强，顿时绷紧了神经。
看着高新的来电，他心中突然剧烈地跳动了起来。
被发现了吗？不……不会。
他做得非常隐蔽，绝不可能会被发觉。
可他怎么突然这个时候打来电话？
难道是不小心用主号码将短信发了出去？不……也不可能。
他发短信前都会再三核验。
铃声仍在响着，史强下意识地想要喝点水，却拿起了烟灰缸，紧接着又放下。
他手指微微发颤，接通了电话。
“喂？”
电话里传来高新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些沙哑。
“怎么了新哥？”史强努力地平复了下情绪说道。
“哦没事儿，之前……”
高新顿了顿说道，“之前你不是托我帮你留意活儿吗？”
“这两天晚上要往北边儿运几车黄土和江沙，缺个盯梢的，你来吧。”
“盯梢……？”史强语气中有着几分为难，“那个给不了多少钱吧新哥。”
“你肯做点正事我蛮高兴的，甭管干什么，一天少不了你一千。”
“怎么？之前说的话都是假的？”高新声音抬高了几度。
“嘿嘿怎么会……”史强笑着说道，“明天几点啊，到时候我就来了，在哪儿集合？”
“明天休息，但大伙儿张罗着搞个聚会，就在牛尾山新开的那个料场，早些来。”
“好嘞哥。”史强陪着笑说道。
及至电话挂断，他脸上的笑意才渐渐消失。
原来是为这件事。
史强心里松了口气，看着桌上的U盘怔怔出神。
以防万一，他将那段视频分别保存在了手机、网盘和U盘内，确保万无一失。
那笔钱什么时候能到手呢？史强心里有些摸不准。
高新是有钱的，这点他敢笃定，怎么会没有呢？这些年飞速的发迹、四处扩张，资产起码在数千万之多……
两百万……过分吗？
他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小心地将U盘放进抽屉中，刚准备合上抽屉，又止住了。
想了想，他又将U盘拿了出来，然后起身走出卧室，咳嗽了声，见没有动静，将U盘放到电视柜下一个不起眼的盒子里。
……
万象慈爱隐藏于闹市中僻静的一隅，四周环绕着光鲜亮丽的写字楼与商圈，他们却在一个老小区的外围商铺里租下一层来办公。
门口连个招牌都没有，肖致远盯着手机再三确认，才敢对着闻洁笃定地说道：“就是这儿了闻队，没错儿。”
闻洁点点头，两人小跑着上了二楼。
因为位置靠里，内部的采光较一般，设施与装修也都很陈旧了，闻洁扫了一眼，只有四五个年轻人坐在工位上，见有人闯入，顿时抬起头。
“你们是……？”
一个女生站起来问道。
肖致远亮明身份，女生顿时打了个电话，很快，一个看起来能有四十多岁的女人赶了过来，笑着将他们带到一间办公室说道：“警察同志好，我是万象慈爱的理事，吴桂芬。”
闻洁点点头道：“吴女士您好，我们今天来主要是想了解点儿情况。”
“您尽管说，我一定全力配合咱们的工作。”吴桂芬一边倒水一边说道，“我们万象慈爱是十年前成立的一个公益组织，主要致力于帮扶偏远地区的贫困儿童，解决他们的失学问题。”
“不知道您想了解哪方面的？”吴桂芬问道。
“有个叫做余幼微的女生您知道吗？”
“幼微啊，她怎么啦？”吴桂芬惊讶地问道。
“倒也没怎么，我们在调查一桩案件时，发现有波及到她，所以想了解了解，她在这边是……”闻洁说到一半停了下来。
“她正准备到贫困山区支教去呢。”吴桂芬想了想说道，“大概就在最近吧。”
“我听说她的家境也不太好，曾经受到过万象慈爱的帮助？”
吴桂芬叹了口气道：“是，这孩子小地方出来的，家里穷，又重男轻女，当年差点没法儿继续上学，后来确实是被纳入了我们的帮扶计划中，但说起来其实主要还是因为江玲。”
“江玲？”
“对，江玲是她同村的姐姐，也是我们万象慈爱的项目认领人，大学期间资助了许多困难的孩子，其中不少现在都已经毕业走入社会了。”
“这些孩子里像幼微一样投身公益、回馈社会的很多，这是特别让我们感到欣慰的。”
闻洁略微有些动容，点点头道：“这种薪火相传，确实让人感动，你们这个项目认领的模式也蛮好。”
吴桂芬笑道：“现在很常见了，但在当时也是迫不得已，那会儿赞助我们工作的是一位山西来的煤老板，可惜没多久他生意上出了些问题，资金链断裂，我们就只好自己想办法，可钱这个东西，总是花来容易赚来难，又不能放下摊子不管，就只好向社会求助，请好心人直接对接孩子来帮扶。”
“做什么都不容易，但你们做的确实是很有意义的事，回头我也想认领几个孩子来资助。”闻洁说道。
吴桂芬笑着说：“随时欢迎呀。”
“江玲的家境很好吗？”闻洁话锋一转道，“她哪儿来那么多钱来资助贫困学生呢？”
“她是个作家，当时写过两本比较畅销的小说，所以宽绰些，论家境的话其实也很普通，不过家里相对来说要开明许多，不然也不可能考入蓉城大学。”
“江玲是蓉城大学的？”闻洁有些惊讶。
“对，说起来还是幼微的学姐呢，我记得幼微说过她的导师刚好就是当年江玲的导师。”
“赖遗清？！”一旁的肖致远按耐不住，激动地问道。
吴桂芬摇摇头：“那我记不住，可能是吧。”
“那江玲现在人呢？”
闻洁盯着吴桂芬问道。
吴桂芬愣了一下，说道：“她死了好几年了。”
……
牛尾山，一处小型的临时料场。
放眼望去，四处都是堆积的黄土与沙子，十二轮的重型卡车按序列停靠成排，几排之外，一处平缓干净的空地上，一群人围成一团，支起四架条形铁炉，热火朝天地做着烧烤。
三十多箱啤酒摆在地上，缺少椅子，好些人干脆就拎着瓶酒坐在箱子上。
“今晚新哥作东，大家都敞开了吃敞开了喝！”秦山拎着两袋子生牛肉走过来说。
“那指定是不能跟新哥客气啊。”有人接着话说道，“这两年不是新哥记挂着，弟兄们还不知道到哪儿去奔饭呢，要我说咱敬新哥一杯。”
“对对对！敬新哥一杯。”
说话的是跟了高新三年的大车司机陈浩，高新站起身笑了笑，挨个儿跟大家碰了个杯。
陈浩拽着高新不肯放手，“新哥，我这个酒量大，你跟我喝一杯可不成。”
秦山说道：“你丫去年喝酒都喝出胃出血还不长记性？”
陈浩瞪眼道：“那得看跟谁啊，一般人请我我都不去，滴酒不沾嘛！但新哥的酒我是一定要多喝的。”
“大伙儿说是不是啊？！”
“对！没错！”
一群人起哄道。
高新笑笑，拍了下陈浩的肩膀：“还是少喝为妙。”
陈浩扬头道：“放心哥，没事儿。”
招呼着大家吃好喝好，这个聊两句、那个扯一点，快一个小时高新才坐了下来。
朝人群里扫了一圈儿，高新冲史强摆摆手，后者顿时拿着十几串刚烤好的牛肉走过来递给高新。
肉的火候刚刚好，孜然粉和辣椒面儿的香气扑鼻，一口吃到嘴里，滋啦滋啦冒油。
“你也吃。”
高新拽住要走的史强，分给他一半。
“怎么样？”
史强嘿嘿一笑：“香！”
高新开了瓶酒递给史强道：“干了。”
史强接过酒犹豫了下，咕噜咕噜下肚。
“什么量？”
“三四瓶吧。”史强说道。
高新挑了挑眉头：“三四瓶？我不信，怎么不得一打？”
“那来不了哥，真不行。”
“试试。”
高新拎过来一打啤酒放在史强跟前。
史强愣了愣，不明白高新这是什么意思。
“逗你玩儿的，随意啦。”高新笑了笑，说着将手摸向裤兜，皱了皱眉头：“我手机呢？”
半天都没找到，高新看着史强道：“你手机借我打个电话呢强子？”
“啊？”史强像没听到似的。
高新又重复了一遍，史强爽快地将手机递了过来。
高新拿起手机想了想，摇摇头又还给史强。
“算了，号码背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