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去瘢
一阵翻箱倒柜过后,老太太累的大喘气。
我翻了翻那些梳子,有十三把。
我手上掂着梳子对老太太说:“木梳招魂,家里不能超过三把,不然必遭祸事。”
老太太急了,说:“总不能一家人用一把梳子吧?”
我说:“招魂,特指木梳,不然那些有钱人家为啥用象牙和犀牛角做梳子?现在商店里都有塑料的,你去买几把,这些不能留,我出去一趟,你在家等我,那些仙人掌不要随便动。”
老太太目不斜视的点头,我把那些梳子包起来,走了出去。
村口的小树林里就是村里葬死人的地方,越往里走,坟堆越多。
木梳这种东西,尽量少用,它比塑料梳子好用,不起静电,可阴冷降临的那一刻,就有的哭了。
一个坟堆放一只。
放梳子在坟头莫回头。
心里记着数,到最后一只的时候,先停在原地三个呼吸,而后头也不回的朝身后扔去,扔的越远离因果越远。
做完这一切,切忌原路折返,要换一条路走。
在野外见到木头梳子,千万不能捡,梳子比尸体更晦气,一遇旷野便再也沾不得。
兜兜转转,饶了一大圈,我可算走出了小树林,岂料刚出林区就撞见三座坟。
真他妈晦气,酉时出林遇坟倒霉三天,进树林的时候见坟莫怪,出来的时候不行,很多人不知道这其中的门道,也不当回事。
当然,倒霉的时候,他也联想不到这里。
我没敢停留,目光直视前方,假装没看到这三座坟,走出十多米后,歪着脑袋狠狠往身后吐了三口,这才如释重负。
人的身上,属唾沫阳气最重 ,关键时刻吐几口唾沫,可以救命。
我比寻常阴阳厉害,不是有三头六臂,懂得多一点,什么复杂情况都会化解而已。
回到老太太家里,她的另外两个孙女已经放学回家,大姐读初中了,名叫陈秀中,帮着奶奶在院子里做饭,二妹陈秀慧,是个小学生,见到生人害羞的躲在了门外。
老太太一边炒菜,一边呵斥二妹:“快叫叔叔,这孩子。”
我摆了摆手说:“无妨,先办正事。”
我把那些仙人掌拔掉,装在麻袋里,写了一道正一六丁六甲符塞进去,立在墙边。
老太太问我:“接下来怎么搞?”
我说:“子时找个土坑埋了,回来时在十字路口压一张红纸,切忌,压纸的时候不能被人看到,不然前功尽弃,有晦气。”
说着,我从我的布袋子里拿出红纸,裁下一角,这时,老太太那边饭已经熟了,为了款待我,老太太特意杀了一只鸡,几个娃娃好久不沾荤腥,吃的比我还开心。
到晚上要入睡的时候,我叫他们把家里的扫帚倒过来,放在墙角,嘱咐老太太不能睡,子时要去把那些仙人掌埋了,红纸也压在指定地方。
安顿完这些,我在老太太家的厢房躺下,这个时候,我失眠了。
不干净的东西就跟不同性格的人一样,有的害人,有的不害人,还有一些甚至会帮人。
倘若六根清净的人,不去主动惹这些东西,就不会沾染,心存邪念,就容易被跟上,拿纸钱香烛来供养,他就可能会帮你。
而我现在无疑是在引火烧身,稍有不慎,就会把那东西引出来。
说到这里,不得不提一下抽烟的人,自古做大事的人,烟瘾大的很多,那是因为香烟也是一种香烛,烟瘾大到一定程度,可能冥冥之中身不由己,是身上的东西在跟着一起吸……
这些东西受了供养,自然也会回报。
不过我从不教人供养脏东西,因为那是邪术。
这陈家的事,究其根本是有一难缠的东西,想要化解,有两个途径。
一是高人坐镇,一步步解怨;二是用香烛供养,此后此家富贵荣华,后代子嗣可能会一飞冲天。
当然,后者如同与虎谋皮,业报深重,报应来的那一刻,大罗神仙也挡不住。
其实无论是仙人掌,还是木梳,都是我的试探,这些物件都会为脏东西聚拢滋养,我动了这些东西,就触犯了它。
心下不安,我起身写了一张开煞隐身符,揣在怀里,又舀了一瓢清水来,将符纸点燃,灰烬落在净水中,仰面一口气喝下,而后心中默念咒语,这才睡下。
到三更天的时候,我听到了狗叫的声音,我翻了个身,眼皮直跳,隐隐感觉一股黑气笼罩在头顶。
常人感觉不到这种,只会觉得难受,梦到鬼压床,或者从高空落下,我开过天眼,天柱骨能感受到煞气,常人在这种时候一般睁不开双眼,我可以,但这种时候睁眼是很危险的,双目与煞气相冲的刹那会丢魂,睡下前我喝过符水,有备无患,但为保险起见,不敢深度入睡。
过了一会儿,我明显感觉的到那团黑气飘到了其他地方,屋子里的温度也跟着越来越低,一直到五更天,黑气才消散,这时,我的手心已经满是冷汗。
等到雄鸡打鸣,漫长的一夜到头,我翻身而起,提着杏黄旗出门,直奔村子的十字路口,压的红纸必须被风吹走,这些仙人掌带来的阴气才会随风而散,要是被贪玩的小孩子捡了去,会患眼疾。
我远远看到那张红纸被压在石头底下,石块很大,被风吹走的可能性很小,不多时,有村民赶着牛车路过,车辕碾过,迸飞了石子,清晨的风吹散薄雾,红纸随风飘到空中,翻着跟头,越飞越远。
回到陈家,老太太已经在忙农活,大姐陈秀中为二妹陈秀慧系上了红领巾。
“先生您起这么早。”老太太对我的称呼也变了。
我点了点头,待两个女娃去上学后,把老太太拉到了墙角,对她说:“小妹脸上的雀斑能去掉。”
“真的?”老太太的神色无以复加。
我取出纸笔,写下药方: 雄黄 3 钱,猪苦胆 1 个,将雄黄研碎和胆汁调成糊状,涂擦患处, 1 日数次,半月即愈。
拿着药方,老太太犯了难:“雄黄好买,现在大夏天,谁家也没杀猪,哪里去弄猪苦胆。”
我摇头苦笑道:“老嫂子,这你就有所不知了,你只管去中医处抓,一定有。”
听我这样一说,老太太解下围裙,一路小跑出门。
不多时,她满脸激动的跑了回来,脸上全是汗。
“还真有。”老太太高兴的说。
我说:“照我的方子做,这药必须过至亲的手才能见效。很多药方都会用到猪苦胆,干中医的都会在年关杀年猪时备下存货。”
药做好,到抹药的时候,老太太看着面前可怜的小孙女,眼泪忍不住的往下落,吧嗒吧嗒全掉到了药碗里。我看在眼里,什么都没说,这药方缺一剂药引子,就是眼泪,非至亲之人,谁会感同身受,落下如此多的悲伤。这就是为什么要过至亲之手的原因。
老太太问我:“还要做什么。”
我说:“要在老嫂子家里多讨饶几天了,十五日后见分晓。”
“这倒没啥,就是粗茶淡饭,怕慢待了先生。”老太太惭愧道。
我安慰她说:“这个无妨,平日里风餐露宿,这不算啥。”
接下来的日子,风平浪静。
在老陈家一家人看来,我是个不苟言笑且神秘的人,他们只看到我处理事情时从容不迫,殊不知我在背后的准备,手忙脚乱。
陈三妹的雀斑不是天生的,那是某种印记,脏东西盘踞在此不迷失方向的标记,雀斑一除就是摊牌的时候,我必须在此之前做足准备,以备不时之需。
老陈家被人做了局。
这局原本不是冲老陈家来的,他们运气不好,不幸踩中,才至此横祸,家破人亡。
家中贫寒却不用塑料梳子,买一大堆木梳回来,从不种花的人,家里养了那么多仙人掌、仙人球,这都是被跟上后,被潜移默化的影响,心性变了。
很多时候,人身上的爱好,不一定是自己所好,说不清楚的事,就得交给玄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