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朵朵青烟
“对，聪明，所以那些真正的风水宝地，基本都被占了，或者有人住，能找到算运气好，找不到就只能不停的放低、放低要求。”
我道：“这样一来，岂不是有本事的家庭，能一直找到不错的风水宝地，穷苦人家，就不停地退让、退而求次，一直到家族……”
“诶，谈这些就没意义了。”苏年打断了我。
我闭上了嘴。
没想到，选个墓都那么现实。
如果我照本宣科去找，没有苏年这种实实在在的经验，怕是要踏遍山林。
选择墓穴位置，要退而求次。
那么就是看山阴位置，然后看周围风水气象。
位置不能太逼仄，否则煞气不散，又会影响家族的运道。
轻则运道极差、霉运连连、飞来横祸。
重则灾病连连、全家登天、香火断绝。
因为要求层层降低，要找风水，就显得简单了不少。
即便要求简单了，也有很多细节的地方要注意，否则很容易伤到后代气运。
我在苏年这里，学会了很多。
最后选了个山阴，视野还算开拓，但又不会泄风水的位置。
花了整整两个小时。
位置选定后，村民们就开始干活。
我抽空回西北村一趟，蹭了一顿剩饭剩菜。
大家都是乡下人，没那么娇贵。
正吃着饭。
萧卫东跑来，道：“先生，您选的位置，土挖不动？”
我吃着饭，头也不抬的道：“挖不动就用力挖啊，总不能是挖到岩石了吧？”
“倒不是岩石！”萧卫东回了一声，道：“是天气太冷，泥土全都冻住了。”
“您这里，能不能请个灰仙，让灰仙帮帮忙，让土容易挖一些？”
我去，灰仙还能这么用？
我看向旁边休息的苏年。
苏年看出我的想法，道：“如果你供奉的仙家多了，确实可以请灰仙帮忙，但是你有吗？”
还真能这样啊！
我涨了见识。
重新看向萧卫东，我也不想第一次出来干活，就败了名声。
我道：“你们就给五百块钱做法事，你知道请灰仙要多少钱吗？供奉够不够，香火够不够，够不够？”
萧卫东被我问得额头冷汗涔涔。
“不能通融一下嘛，这样到了天黑，我们不一定能把洞挖好啊！”
他办酒席，都不是全买的东西。
很多菜，都是村子里的。
菜干、笋干、野菜、包菜。
桌上都是这一类山货，让他再拿钱请灰仙，再供奉，肯定有点吃力。
我寻思着，他缩短出殡时间，可能也是穷吧？
至于杨标办丧事，能办满七天。
那估计是因为，杨标身上占了鬼，全村人怕杨标死后不满意，所以全村人都在帮衬杨标家里。
全都是人情世故。
萧卫东灰溜溜走了，临走了，又多叫了一些村民帮忙。
多花点钱请人吃饭，总比请灰仙便宜。
吃完包饭，我就开始布置灵堂。
王大山那里，我偷师了一些。
在苏年这里，我亲自操作的时候，又学了一些。
基本上就是一些小细节的东西。
吹喇叭唢呐、敲锣打鼓的，本村就有，都是村民免费帮忙，不用我再去外面找。
村民帮忙，一顿饭作为感谢。
去外面找，那得花钱。
天黑前，洞挖好了。
我去山上看了看，都没问题，但是得挂个红布，定个位置。
告诉山上的脏东西，这里有主了。
省得半夜有东西进去。
定好位置后，我道：“回去吧，晚上做法事，守灵到明天，明天早上，定好时辰后，我们就上山。”
晚上做法事，村民们敲锣打鼓吹着唢呐。
我带着亲戚们，拿着香做法，许多亲朋好友，连夜赶来吊唁。
一直到十点钟，法事结束。
我可以下班回去。
不过萧卫东在内的子女，得有人在这里熬夜守灵，由于只有一晚上，三个同辈人一起守灵，也不孤单。
只是运道不好。
第二天一早。
我起床的时候，看到外头的世界，全都是冰天雪地。
体质太好了，我昨天睡得太香，居然没反应。
从房间里出来，走在路上，脚下嘎吱嘎吱响。
开始有点冷了。
我回去添了点衣服，热了点带回来的剩饭，就赶紧去西北村。
这么冷的天。
这里早上杀了一头猪。
还有村民，在外头忙着刮毛。
杀猪的木桶，热气腾腾。
周围的村民，忙的热火朝天。
这一幅画面，跟过年似的，与旁边的冰天雪地形成鲜明对比。
“罪过，罪过！”
我心头默念了几声。
身为法师，我怎能想到过年呢！
杀了猪后，一些部位，尤其是猪头，就要送到灵堂上供，继续做法，一直到吉时到了，小孩、年轻人全部退避。
大家扛着棺材，一起上山。
大冬天的，走雪山山路去，给亡者入土为安，一切都显得艰难困苦。
一个不小心，脚底打滑，就会跌下山区。
一路上的人，一个个神色肃穆，眼神看着脚下，也要注意前方。
这仿佛是一种朝圣。
一直到棺材入土，封盖成坟。
在旁边忙碌的村民们，逐渐有了欢声笑语。
白雪地上，坟墓盖着黑土，村民们冻红的鼻子下面，不断吐出白雾。
清晨时的压抑，此时好像都随着黑土，彻底封入大地。
我看着众人的神态，心里头，不知道为何，有一种……被净化的轻松之感。
“这就是我们出马弟子要做的事情吗？”
“让生者自在，让死者安息！”
“人间的秩序井然，死亡也有别样庄严的美。”
在生死危机之外。
我有一种难言的使命感，在心中升腾。
萧卫东走来，给我递了根香烟：“长白参香烟，来一根？”
我微微摇手，表示不用。
回头看向雪白的群山，我不由闭上眼睛，享受着心灵片刻的安宁。
只是在这时，一种窥视感，愈发清晰。
我猛地睁开眼睛，看向林地之外。
黄皮子又来了？
我摸向怀中，抓住了红香，越过被开出来的黑土地，踏入了雪地中。
“小先生，去哪里？”后头有人在问。
我没回应。
现在不由分心。
没走几步，我猛地拔出了红香。
结果没看到黄皮子。
看到的，确实山的另一边，一朵朵青烟，在上上下下的飘荡。
“好多烟鬼！”
奇怪！
这地方怎么这么多烟鬼？
我想到了我所在白云村附近的千坟岭。
但这里距离千坟岭也太远了吧？
由于没感受到这些烟鬼的恶意，带着一肚子的疑惑，我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