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在意的是背叛
吴喻言叹了口气，眼神中浮现出迷茫。
“其实……我也不知道。”
他不是在吓唬吴柯，而是真的不知道。
若是以前，他还巴不得秦百华不搭理他们，最好这辈子都别再和他们扯上什么关系！
可这一路走来，他们对秦百华从最初的憎恨忌惮讨厌，一路变得依赖，乃至于信任。
这种转变，并非一朝一夕能够促成，而是日积月累的！
没有人要比他们更清楚，秦百华对他们的好并非是浮于表面。
她承诺过不会丢下他们，便践行了诺言，并且有在好好教导他们，从未让他们饿过一日，更是让他们读书写字。
吴小宝不明白这有多珍贵，可吴喻言和吴柯心里却是清楚的！
虽然知道自己并非秦百华亲生，可在这乱世中，他们不知不觉，早已将秦百华当成了他们的亲娘！
之前，秦百华不是没有训斥过他们，不是没生过他们的气。
但从未有任何一次，像这次一般，如此彻底地无视他们！
仿佛眼睛里，真的不想再有他们的存在了……
所以哪怕如他一般心思敏感，却也猜不透秦百华心中所想。
没能得到安慰的答案，吴柯垂下了头，心里是说不出的难过……
等二人到学堂时，吴小宝已在座位上坐下。
不仅坐得端端正正，还不忘把桌子从里到外全都擦了一遍。
他挺直脊背，看向手里的书。
只可惜他识的字不多，看书跟看天书没什么区别。
杜娘缓步走到他身边。
抬头看见她，吴小宝心虚地低下了头，杜娘无奈叹息。
“小宝，具体的事我听说了，你既然选择回到学堂，从今日起就好好读书，切莫再跑出去玩闹了！”
“你如今还太小，不知道秦姑娘为了你们付出了多少，希望日后你长大，会明白她的不容易。”
说完，杜娘转身打算离开。
吴小宝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抬起头来，神情殷切。
以前杜娘还没向着秦百华时，他还骂过杜娘，这些事吴小宝一直都在记着，所以平日里很少和她交流。
但今天，他有必须要说的事——
“杜姨，以前是我的错，我保证从今天起好好学，绝不会再落了功课！你能不能帮我去和娘求求情，让她别生我的气了？”
杜娘苦笑着拨开了吴小宝的手，对他叹了口气。
“小宝啊小宝，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你记得先前在狮岭关处，我们还没安顿下来时，我因为太愚蠢说了秦姑娘，你开口骂我一事吗？小宝，我一点也不恨你，甚至觉得你骂得好！”
“是你骂醒了我，可作为秦姑娘最忠实的拥护者，本该是她最忠诚的孩子，结果你却在生活逐渐变好的时候背叛了她，你说她这个做母亲的……该有多难过？”
这番话，她说得轻柔，却像是一记重锤砸在了吴小宝的心口上，让他愣了半天都没能回过神。
他当然知道错了。
身边所有人都在说他错了，他无比明白这一点，只是他不了解，为什么会让秦百华这么生气？
明明以前偷鸡摸狗的事情也没少干，让秦百华伤心难过的事，也是件件不拉。
可偏偏，这一次格外严重。
直到此时此刻，他幡然醒悟……
是因为，他们背叛了娘。
杜娘没再多说，回到了台上开始授课。
吴小宝愣了半晌后，也从紧绷的思绪中缓过神。
他擦掉眼角沁出来的泪，跟随杜娘认真学习。
还是觉得枯燥乏味，或许他天生就不适合学堂，可他没有忘记秦百华失望的眼神，和宋知意说的话。
哪怕他想当大将军，可他依旧要学习，要看得懂兵书！
做人，是要和欲望与惰性作斗争的……
不知不觉，一整天结束。
大家都收拾东西准备玩一会儿再回家时，吴小宝却主动来找杜娘，询问他不会的问题。
杜娘诧异，却也都欣然解答。
“小宝，我知道你如今着急得到秦姑娘的原谅，可她正在气头上，你一味烦她不是好事。”
“依我看，你要继续好好学，等有朝一日学出成果了，秦姑娘会原谅你的！”
吴小宝顿时眼睛一亮，“真的吗？”
“八九不离十！”
她语气肯定，重重拍向吴小宝的肩膀，看到他眼神放光……
回家的路上，他遇见了村里的小伙伴，邀请他一起玩。
吴小宝调转脚步，刚想朝那边跑去，眼前又出现秦百华失落的神情，只能硬生生停下。
犹豫了好久，扯着身上的书袋摇摇头。
“算了啊，今天不跟你们玩了，俺得回家学写字，你们也多学一点，娘为咱们付出了这么多，咱们不能不珍惜呀！”
说完，飞快地跑走了……
他回家时，果然看到弟弟妹妹们正蹲在院子里，用树枝在地上写字。
平时他们也是这样做的，可吴小宝从未参与过。
但今日，他也主动参与了进去。
有不会的就问弟弟妹妹，这才发现不过几天而已，他们的进步神速，甚至杜娘教他们的，早就能够举一反三！
只有自己，还停留在原地。
吴小宝抬头，怔愣地看向他们：“我滴个乖乖，你们咋都会这么多的字啊？我不就是几天没去上学吗？”
“咱们学得本来就快，而且二哥你太懒了，不然你也能和我们一样！”
吴喻言说话直接，一点也不留情面。
吴小宝面色难堪地挠了挠头：“我……那你们教教我吧！”
“好呀好呀，我们一起来教小宝哥！”
吴语冰笑眯眯地拍着手，芊芊也连忙在一旁点头附和。
等秦百华从果园种植归来时，便见一群小崽子蹲在角落里写写画画，嘴里不停振振有词的讨论。
可她却只是看了一眼便进厨房去了，根本不愿多理会他们。
吴小宝想上前再道歉，杜娘的话却突然响彻耳边。
他想，或许他们应该让秦百华生几天气，等气消了，他再去道歉，效果应该会好点吧？
正好趁着这个机会，让秦百华看到他的改变！
于是从这日起，家里的小崽子们突然变得无比听话，虽然院子里还是会传出玩闹声，但再也不用大人们操心。
宋知意脚好得差不多了。
秦百华来给她看伤时，她往窗外望了一眼，小崽子们还蹲在地上学写字呢！
她转过头，小心翼翼询问：“秦姐姐，你……还生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