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妕妃解谶
忆起东林门事变，皇帝每每后怕。师傅说的不错，血统、法理、实力、名分，所有的一切都不如成徽，不过是侥天之幸，怪不得姜云天说，“天与不取，反受其咎。”果真是上天赐予的。若是太子调头就走，或走别的城门，若是宸卫多些，若是东林门没有加固，若是太子稍等片刻，怕是等不到水真来，自己就会被诛杀了。
秋风鼓荡，吹起了皇帝的披风，掠起片片落叶拂过皇帝脸庞。
看到了远方在秋风中飘忽的宫灯，皇帝猛然回过神来。
成宣独自一人，漫无目的在宫中散步。习惯了山呼海啸，前呼后拥，很久没有享受这孤独了。沿着小道信步，恍惚之间，仿佛看到了母亲身影在廊中漫步。想起儿时，母亲牵着自己和弟弟，在月下漫步，母亲告诉兄弟二人，将来要相亲相爱，相互扶持，共度难关。在成宣眼中，母亲很美很慈爱，可惜，斯人不在。
夜枭声打断了回忆，成宣拭去眼角泪水，平复了激动的情绪。想起兵变前，处处受戾太子打压，从大内到外臣，多少人为了讨好太子，欲置自己兄弟二人于死地！卫府督公丁振国捏造罪名，硬把自己和弟弟卷入北军漩涡，说自己结交军心，意图谋逆，为了自保，迎娶了望族姚家的姚大娇，虽不是姚家正阙姚伯泰的女儿，但也算是得到姚家认可，才在太子打压下存活。
不知不觉走到㚶夫人的昭福宫，从高处看去，依然亮着灯光。㚶夫人所在的昭福宫很朴素，没有雕梁画栋，只是挂着普通字画，被宫内燃烧的火焰熏得墙柱有些发黑，透出“蛮荒”之气，被东宫众人嘲讽为“氐巢”。
悄悄入宫，在炉火和灯光下，看到㚶夫人正在细心的缝制貂裘大氅。见到㚶夫人忙碌的身影，感到一阵温暖，想起母亲在灯光下的身影。皇帝突然驾临，让㚶夫人欣喜万分，扔下裘袍，激动的冲上去抱住皇帝，疯狂热吻。拿起袍子，上下打量，撒着娇让皇帝穿上试试，“震麟这几年猎取了上百只狐狸，就弄了这么点皮毛。”
万籁俱静，只有蜡花燃爆的声音，时间点滴而过，不知不觉月到中天。望着宫中挂着的巨大铜镜八卦，看到桌子上拜访的《焦氏易林》，皇帝有些好笑，“朕听说夫人最近让太学博士观文前来宫中讲经，夫人能听的下去？”
拿起《焦氏易林》，笑道：“这是真人给的，里面的字妾身倒是认得，只是连起来就不懂了，震麟去趟太学，知道观博士最懂易经，就让他进宫讲讲。”
指着墙上巨大的八卦镜，“今年有些不适，总是失眠，专门从野穹山求来的八卦镜，真人说这能照妖，防止邪物作祟，自从装上后，果然睡得好多了。”
皇帝哈哈笑道：“无稽之谈，这些老杂毛骗你银子呐!”
在袍子上的细致的绣着金龙，㚶夫人在月光下娇艳如花，皇帝一时情动，俯身抱起，上床而去。㚶夫人极力迎合，将身边的宫女叫上床来，宫女都被调教过，很懂云雨之术。云雨过后，心满意足，抱过㚶夫人，抚摸着凝脂滑肤。
月光下，看到在㚶夫人锁骨处有片微弱的亮光，便好奇起来。
十多年了，还是第一次发现夫人皮肤上的微弱亮光。
“这是什么？”皇帝好奇的手指按着㚶夫人锁骨中的微光。
“圣上……”㚶夫人嘤咛一声，听来销魂，指着微光，“这是胎记啊！”
“胎记？”皇帝好奇的盯着能闪烁微光的胎记。
㚶夫人神秘兮兮，“人家小时候，还有个胎记的乳名呐!”
“啥名啊？”女人的乳名，总能勾起男人的欲望。
㚶夫人指着胎记，“圣上仔细看看，这胎记像什么？”
胎记上细下粗，皇帝不怀好意的指着身下，坏坏的笑道：“像朕的龙根。”
㚶夫人使劲的拧了皇帝一下，“坏死了你。”
皇帝捧腹大笑，“难道小名叫阳根子，朕看就叫阳子好了。”
说完此言，皇帝猛然愣神，细细的品味着，“阳子，阳子！”呢喃了几句，忽然想这几天说的‘阳子北来主天下！’便是恍惚片刻。
㚶夫人以为刚才的举动孟浪了，讨好的抱住皇帝，往身边拱了拱，乳狗样的惹人怜爱，撒着娇，轻声言道：“圣上，这样的乳名，天天被叫着，羞也羞死了。妾身的乳名是？”故意卖弄关子，故意停下来不说。
“朕不会取笑你的。”皇帝以为㚶夫人的乳名很搞笑，才让㚶夫人迟迟不好意思说，㚶夫人出身低微，估计乳名也高雅不到哪里去。
“妾身这个胎记，像不像弋。”㚶夫人随手在空中比划着形状。
“弋？”皇帝仔细看看，还真像作战用的弋，脱口而出，“小弋？”
㚶夫人笑着前仰后合，花枝乱颤，笑声在宫中回荡。皇帝就喜欢㚶夫人的这种活泼，虽无大家闺秀的优雅，但也别有风味，想了想，继续猜道：“妇弋？”中土习惯在女孩的名字前加妹、妇、娃等字。
“不是了。”㚶夫人摇了摇头，看到皇帝眼神中的不耐，知道皇帝性子急，赶紧言道：“胎弋了。”㚶夫人又窃笑，似是嘲笑皇帝不解风情。
“胎弋！”皇帝宛如被雷轰电劈，顿时僵立。
“圣上怎么了？难道妾身的这个名字还犯了什么忌讳，圣上若不喜欢，妾身以后就不提这两个字了。”㚶夫人惊恐的祈求皇帝原谅。
“不是。”皇帝心头盘桓着那句谶语，不管是‘太乙女’，还是‘太亿女’，大祭司和中书解释的都过于牵强附会，根本不是这三个字的本意。
大祭司是唯恐天下不乱，中书是唯恐有什么风吹草动，一个求乱，一个求稳，解释起来，都不是那么合理，而胎弋女才是最合理和契合的解释！
看到皇帝嘀嘀咕咕，痴痴呆呆的样子，㚶夫人伸手在皇帝的眼前晃了晃，看到没有反应，也不敢打扰，披着亚麻布棉袍起床，到床下取裘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