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梁国选仕
公羊错和皋相恨不得将这些精英全部留下,梁国太缺治国理政的人才了,国事千头万绪,上下忙的焦头烂额,都想让这些士子尽快到各个郡县处理政务。可士子们自视甚高,多喜高论,以柱国自居,坐而论道可以,若给他们事务繁琐的普通官职,怕是不同意留在这新建之国中,公羊错和众臣商议妥善的安置办法。
负责此事的丁钦安奏道:“君侯,招贤令已过月余,共来二百六十一名士子,臣与之多有交流,基本了解他们,都不会做游缴、贼曹、税曹这些琐碎政务。”
蒙正挑眉道:“这些事怎会让士子去做,有辱斯文。”
丁钦安接着奏道:“愿意到郡城的士子在各个府衙任职,而入县的士子们主要还是想做县丞、主簿、廷掾、少府,能接受的下限就是议曹。”
公羊错点头,“走千里路,破万卷书,他们可不是来做刀笔吏的。”看了眼皋相,“高俊士子齐聚于此,皋相,要想方设法把这些士子留在我们梁国。”
皋相梁面色很是犯难,“不是不想留下,是没足够的职官可用啊!咱们梁国共四郡三十八县,郡府基本满员,每县属官就十二人,依士子要求,满打满算,没空出来几个官职满足他们,考虑到部分留在侯府,还有百人实在无法安置。”
公羊错凝思片刻,提议道:“若是没有合适的职官,就暂不要他们去府衙,这些士子,我们梁国还是养得起的,先在国子学做个学士,教导弟子可行?”
蒙正小心提醒,“君侯,士子有言,不能入府为官就要离去!他们在各国也有些名气,若我们梁国无高位,他们怎会抛家舍业,来做只是清议的学士。”
公羊错下定决心,“那就给他们散大夫衔。”
皋相梁等人颇为吃惊,“君侯求贤若渴之心,臣等能理解,可是,这散议大夫每年要千石俸米啊!百人就有十万石,十万石啊,君侯,这……”
公羊错摆摆手,“当前,我们梁国的散议大夫只给百石。”
“给职不给俸!好,这样好!我们梁国慢慢给他们加俸。”蒙正认可公羊错的提议,“虽然俸禄不高,可挂着散议大夫衔,能随时面见君侯,他们应该同意的!臣有个提议,若士子们不愿去国子学做学问的,在府衙做观政也可以。”
公羊错吃惊的言道:“观政?何为观政?”
蒙正解释道:“这是丁宰辅的想法,就是让士子们随意选择府衙,学习为政理政之术,也帮助正堂处理政务,等职官有缺了,直接替补便是。”
公羊错两眼放光,“好,只要士子愿意便可。”
皋相梁笑道:“丁钦安倒是鬼点子多,这个办法好,让士子自行选择,要害府衙自然排队的就多,慢慢等,闲散府衙排队的就少,方便补充。”
公羊错问皋相梁道:“皋相,可有出类拔萃的士子?”
皋相梁点头,“丁宰辅举荐十人,臣都细谈过。依臣看,有三人确有大才。东序学士李孝祖可谓才能兼备,业深文盛,儒学为主,道法皆通,是个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杂家,因出身低微,寒门庶族,不得重用,才来我们梁国一展抱负。”
公羊错有点惊讶,“皋相评价如此之高!可见是个大才。”
皋相继续言道:“太学学士晁况,不到四十,论治学能力和李孝祖不相上下,只是欠缺些稳重,言谈之中,机锋锐利,多些书生意气。还有,来自元越成均的毕良佐,很善于商学和算学,是不可多得的理财高手,此二人俱是人杰。”
丁钦安进言,“君侯,臣也无意间发现一人,来自北地至正会,名叫傅奚,尤其擅长制作器具,他的祖上还是东元人,据说是大匠盘输的后人。”
公羊错面露喜色,“赶紧将这四大才喊来,看看授予何等官职。”
“君侯,四人正在门外候着呐!”在旁的侍卫长皋仁本插了一句话,“父亲让把四人请来,说君侯今晚要是相见,就请进来,若是不想见,就改日再说。”
公羊错喜上眉梢,急急言道:“赶紧请来,不要轻慢了贤者。”
皋仁本赶紧跑出大殿,皋相骂道:“就不能稳重点,猴急猴急的!”
片刻后,四人入殿,公羊错打量四位士子,都是饱学之士,满意的点头。
等落座上茶水,公羊错言道:“四位高士来了些日子,对我们梁国也有些了解,还望多多赐教!诸位认为,该如何治理新征服的宕渠郡和充郡?”
见君侯目光投了过来,李孝祖成竹在胸,“君侯有此一问,李某就献丑了,鄙人多年前便关注梁国,窃以为,当前并不忙于整编户籍,抽丁纳税,当以教化为先!王者之道,教化万方,靠仁政聚拢人心,上得天时,中得人和,下得地利,国用自然富足,两郡賨人和充人未经王化,应先以文化之,宣之仁义,教之礼仪,让这些异族认同我们的天理王道,这才是真正的心服,而不是口服。”
蒙正问道:“蛮夷不服王化,若不听从,该当如何?”
李孝祖道:“圣人教导,处无为之事,行不言之教,若是我们做得好,他们为什么不学呢?若是我们做不到,怎么能要求他们呢?大人的品德如同和风,而小民的品德如同野草,只要我们躬身垂范,以身作则,何愁民不同风化?”
公羊错颔首,“学士之言,令人豁然开朗,这就是庄周内圣外王吧!”
李孝祖点头,“君侯才质高妙,庄周有言,圣有所生,王有所成,夫子有言,为政以德,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拱之,道家和儒学,都倡导内圣外王。”
“所言有理,霸道以力服人,王道以理服人!一是口服,一是心服,天壤之别,只有行仁义王道,两郡才被收服,如若不然,莽川之地,化外之民,降而复叛,叛而复降,终是大患!若先生能行仁政,让治下民丰安乐,在莽川开拓,会容易得多。”公羊错眼色果决,下定决心,“二郡当以教化为主,不宜武力压服,先生所言,正合我意,先生可愿出任宕渠太守,为本君牧万民民,务四时,守仓廪。”
李孝祖起身行礼,“君侯弘道志坚,臣下愿肝脑涂地,断无后退!”
没想到寥寥数语,君侯就任命这位学宫学士为太守,这可是一步登天。看到李孝祖不过数语,就能得到郡守之职,剩下诸人心中也暗暗有了期待。
公羊错面向晁况,垂询道:“敢问晁学士,我们梁国何为急务?”
晁况从容应对,毫无停滞,“君侯,梁国当前急务为整顿吏治!”
公羊错见对答如流,知道已思考过这个问题,问道:“为何?”
晁况奏对,“梁国骤然膨胀,扩疆千里,势力大增,官员剧增,自然良莠不齐,加之收复异族,安置流民,地方治理尤为重要!而新晋官吏,初掌大权,难免忘乎所以,不管是私欲膨胀,还是利欲熏心,怕是多有不轨之举。”
公羊错试探问道:“若本君让晁学士查治吏治,可敢大开杀戒?”
晁况摇头,“不然,君侯,不教而诛,刑繁而邪不胜。教而不诛,则奸民不惩!整治吏治,难不在杀人,难在赏罚分明!诛而不赏,则勤励之民不劝,赏而不诛,则刁滑之民难管。诛赏不依律条,随心所欲,民众就会疑虑,左右而无所适从,风气就会险恶。吏治不能只管诛杀,要做到典章制度完善,以忠信去爱护,以礼义去约束,以律法去惩罚,以官爵去激励,这才是王道所施行的吏治啊!”
公羊错敬佩言道:“学士可为我们梁国的御史大夫啊!”
晁况谦恭的推却道:“君侯,鄙人德行浅薄,不能担此大任。”
丁钦安道:“晁先生初来梁地,骤登高位,怕是人心不服啊!还是让晁先生多历练几年,在朝中多磨砺几年,等人事练达了,再加任命,更为妥当。”
公羊错摇头,“不然,有些剑越磨砺越锋利,有些剑却磨的失了锋锐,最后变成一无所用的烧火棍,晁先生有公诚之心,刚大之气,可为御史大夫!”
晁况拱手言道:“君侯有志激浊扬清,在下誓死追随君侯,一往无前!”
公羊错转头问毕良佐,“毕先生精通商学算学,是我们梁国奇缺的人才,当今中土,各国不再重农抑商,皆是大兴工商,而我们梁国也想将莽川的物资贩卖到中天各处,急需要先生这样的高才,不知先生认为,如何才能振兴工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