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共商国事
巫马卿有些尴尬,苦涩的笑了笑,因为在东元的私盐交易中,巫马家占据了最大的份额,没想到王上还是知道了此事,不动声色的处理了自己家。
见到巫马家吃瘪,众位上卿都是心照不宣的窃笑。
风世颐赞叹道:“王上知人善用,有大司士在,此事定然易如反掌!”
议定此事,国王又拿起本奏折,“这是莒郡姑幕都的士子上书,提到了我们东元现有三条驰道,这个诸位爱卿都应该清楚吧!”
见师茍胜要回答,师宜阳抢先开口,“东元三大驰道,其一是沿靺海的北方驰道,贯穿元镇、原郡、青郡、纪郡、莱郡和阳郡五郡一镇;其二是南方驰道,贯穿郯郡、莒郡和阳郡三郡;其三是南北驰道,贯通西部薛郡、泰郡和济郡三郡。”
“大君说的没错!”宫瑞海点头,他是大司徒,主持驰道修筑,“王上,若是能将泰郡和莒郡打通,就成为中央驰道。不过从泰郡到莒郡,要穿山越岭,山河居多,驰道最难修筑。先王在时,也曾商议,最后是将泰郡和青郡贯穿,可节省不少人力物力,随着元镇之战爆发,就先修建了从元镇到青郡的驰道。”
国王见群臣摇头,知道此事作罢,又拿出上书,“这是学宫朱思晟的上书!坦言当前律条混乱,刑名繁杂,处理案情时,高下任情,轻重随意!如判杀人,预谋、冲动、误杀、复仇大是不同,有些只杖责,有些则枭首,给刑名贪腐之机,法渐不公,律益难行,国法崩坏,则倾覆不远。应梳理律条,剪除乱叶,将相似罪名合并,设惩处限制,令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即使刑名乱来,也不至于荒唐。”
修增安面露难色,“律条难的不是疏,也不是密,是疏密有致,疏而不漏。各国律法都经历从简到繁,又从繁到简的过程。王上,世有万古不易之常经,无一成不变之治法!每隔三五十年,就要重修律法,以适时局变动,这就是法家所言的‘三代不同礼,五世不同法’。臣赞同修订,只能轻纠,不可大改!法律大改使百姓无所适应,轻罪变重罪,会导致民怨,重罪变轻罪,会让刁民钻营。”
师宜阳赞赏的言道:“师傅所言有理,父王常用老聃之言教导我们,吾有三宝,持而保之,曰慈,曰俭、曰不敢为天下先!这慈中之意,是慎刑罚,而多教化,少用猛纠,而多潜移!不教而诛为暴,我们王族世家应躬身垂范,以默化天下。东元律法是数百年而成,虽有不妥,可民众已经适应,若是改动过大,的确会带来诸多不便,就是改动之后,刑名依然曲解律条,以此自肥。”
巫马卿言道:“大君宽仁大度,所虑深远!老臣看,与其修改律法,还不如加强纠察!臣下奏请大司士府派出谏官为观察使,巡查各郡县,以正风气。”
冉仲翙笑道:“大司士杀气腾腾,不知有多少人头落地呐。”
国王下了狠心整治,正色言道:“是该激浊扬清,正本清源了!若无杀伐之威,也无教化之成!好,巫马爱卿,等到了年末,就派出谏官,巡查各郡县吧!”
看着天色渐暗,翟元一催促道:“王上,晚宴就要开始了。”
“最后一本!”国王示意稍安勿躁,拿出上书,“这是东序士子尉缭符明的上书,让各郡县死囚充军,组成死囚营,专门负责陷阵,众爱卿怎么看?”
师宜阳赶紧劝阻,“父王,此事万万不可,各郡县死囚,皆是名节败坏之徒,怎能让他们充入军伍?这些罪囚或奸淫、或杀人、为寇、为匪、为盗,毫无廉耻,若是这些奸恶进入老水地,只会将老水大营良家子尚武尚勇的风气带坏!”
大司理风世颐言道:“王上仁德,累年不杀,除非是十恶不赦之徒,先王和王上很少勾决,这十多年积攒下来,各郡县的死囚的确是积攒了有三四千人!这些死囚靡费国帑,牢中死囚过多,常有不伦丑事发生!臣看尉缭郡守的提议倒也算是变通之道,若是到了军前效力,有不遵军法者,将军可随意以斧钺斩之。”
师茍胜踌躇片刻,“大司理所言有理,父王爱民如子,不愿刀斧加于臣子,多年来很少勾决犯人,这是父王仁德,可现在各地死囚牢中,的确是人满为患,也时时耳闻丑事发生,儿臣赞同将牢中恶徒充军,以军法约束,以军功抵罪!”
见到公子支持,冉仲翙言道:“王上,军中效力,算是将功赎罪。”
修增安言道:“能让他们将功赎罪是好,只是怕他们逃散。他们本就是待死之人,行事更是肆无忌惮,若是他们逃了出来,又会为祸地方。而且,罪大恶极之徒见到没有死罪,以后做事更会铤而走险,这律令怕是没了威慑!”
巫马卿点头,“博闻师所言不错,法不仅用来惩戒恶人!法还要警示好人!若是恶人作恶,能以充军抵罪,那么以后杀人越货,奸淫掳掠怕是越来越多。”
风世颐笑道:“诸公,老臣倒是有个想法,可谓一举两得,使王上仁政和国法威严能得两全!老臣看来,可给死囚涅面,在他们脸上刺字。这样,能让他们终身背负所犯罪行的耻辱,让他们时刻不忘自己身份。若是敢潜逃出来流窜地方,地方官府只要见到涅面者,若无赦免文牒,就是逃犯,立斩不赦。”
王上面露喜色,点头称是,“大司理所言甚好,就按照此方法办吧!让各郡县征发死囚前去老水地,组成陷阵营,能若杀敌一人,便免死罪,杀敌二人,便可抵往日罪孽,算作无罪。再有斩获,就和其他士兵同赏,诸公意见如何?”
众人纷纷表示同意,王上看着一大摞上书,笑道:“还有很多上书,也有很多建言,慢慢处理,孤王今晚就见见上书的尉缭符明和朱思晟。”
宽大的昭明宫中,国王正在和众人用膳。
今日被邀前来的是颜家三人,还有兵家尉缭符明和杂家朱思晟,这两人是师茍胜多年好友,富有谋虑,博学精深,已是名士,二人平日跟随在师茍胜身侧,帮助师茍胜出谋划策,今日将晚宴之机,师茍胜将二人引荐到父王面前。
看到坐下的尉缭符明和朱思晟,国王便有意考校他们,“二位都是大家,一个是兵家大才,一个是杂家大师。”说着,指了指师茍胜,“孤王这个不成器的儿子,竟去锦苑狎妓,还和他人争风吃醋,竟将人打伤,这该如何处置?”
二人顿时犯难,他们是师茍胜引荐的,向着师茍胜说话,就是偏袒;不向着师茍胜说话,又是难堪,幸亏二人巧捷万端,片刻间便思虑清楚。
符明率先言道:“恃天下者,天下去之,自恃者得天下!得天下者,先自得也;能胜强敌者,先自胜也。自胜之道,莫过于防微杜渐!公子虽贵,却罔顾国法,若不严裁,不足以警国人,此事诚如王上所言,愚斗胆建言,将其罢官夺爵!”
朱思晟也紧随言道,“王上,思国之安,必积德义!德不厚而国得治者,闻所未闻!人君当神器之重,居域中之大,不居安思危,德不处其厚,情不胜其欲,何以得治?何况诛罚不避权贵,庆赏不遗匹夫,公子为国楷模,士林表率,如此行事,有违德义,愚以为当重责公子,罢官夺爵,以儆效尤,以杜后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