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荡睢水防线
元右平原上最大的河流,荡睢水,这条河汇聚微山丘陵的流水,本该浩浩荡荡,可连续几年大旱,让这条大河也几乎断流。
乌云蔽月,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数千精锐浪荡军借助河道中干枯的高草掩护,悄无声息的匍匐潜行,准备穿过这条封锁线,冲入兵力空虚的荡睢水以南。哨兵伏在备穴上仔细倾听,感受到轻微震动后,拿着火把,爬上瞭望塔,睁大眼睛查看。目光巡过夜色笼罩的河道,却什么都看不清楚,却总感觉在河道中潜伏着未知危险,心里发慌,取过一枚火箭,用火把点燃,对空射了出去。
借助微弱的火光,看清无风自动的高草,有敌夜袭!
哨兵大惊,飞快的跑到望楼上,用力敲响警钟,“当当当”的声音远远传开,还没等敲第三下,数只羽箭飞射而来,中箭的哨兵跌落下来,发出惊恐的呐喊。
偷袭被发觉,只能强攻了!机不可失,浪荡军不再潜伏,带着轻便云梯冲锋,从敏捷的动作和矫健的步伐中看出都是精锐,他们有条不紊,很快翻越栅栏。
突然,号角齐鸣,火箭冲天而起,一队队皇领士兵列队而来,迅速组成了战阵,长矛兵在前,弓箭手在后,锋利的矛头在火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亮。
看到敌兵列阵而来,知道有死无生,除了冲锋,已无任何退路,若能冲开缺口,就有条活路,浪荡军头领当机立断,高喊道:“冲锋队,杀!”
冲入云霄的号角悠长,两边都声嘶力竭的呐喊着冲了上去,刹那间,巨大的力量激烈碰撞。在漫天血舞中,士兵们面孔扭曲,义无反顾的投入死亡怀抱。
皇领战阵威力巨大,强壮的剑盾兵死死挡住攻击,守住阵脚,长矛手保护前方的剑盾兵,弓兵不断高射羽箭杀敌,浪荡军刚刚碰上战阵,就倒下一大片。
可浪荡军悍不畏死,任凭热血抛洒,慢慢占据了上风,将胶着的皇领军阵慢慢冲开缺口。浪荡军厉声高呼,最终撕扯开缺口,朝着校尉奋勇杀了过去。
一人上前,猛然将对方劈倒,另一个人高举战刀,砍向校尉。校尉惊恐的看着落在头上的大刀,不知所措,无奈的闭上眼睛……
突然,大地颤动,高举三叶树旗帜的轻甲弓骑兵冲了过来,闪亮弯刀划过,校尉看到抓着大刀的小臂飞了起来。上千骑兵在晨曦映辉下,向着浪荡军轰然冲了过去,骏马扬起尘土,遮蔽视野,这些骑兵射出漫天箭雨,随后用弯刀斩杀,不做丝毫停留,轰然而过,一次冲锋之后,就抛下了遍地的浪荡军尸体……
战斗急促而短暂,片刻就决出胜负,满地横卧的死尸被战马踩踏的支离破碎,干涸的大地饱饮鲜血。马君真用干布擦拭剑上血迹,感叹道:“这支精锐很厉害,竟然摸到了这里,幸亏王校尉拼死挡住,要不然就出大乱子了。”
刚才差点丧命刀下的校尉叫沈光被,是大正帝的姐姐,修成君的孙子,来这里历练,积累军功,镇守的这道防线本是最安全的,却遇到浪荡军精锐偷袭。
看着一堆堆的死尸,沈光被面色感激,“若让贼军过了壁垒,到了荡睢水南,还不知掀起多大的风浪呐,幸亏马将军救援及时,才避免了大祸。”
马君真拍了拍马鞍上的尘土,谦恭道:“哪里话,就算我们不来,区区几个毛贼,对你们来说,也不是什么大麻烦,谈什么感谢啊!”说着,准备上马离去。
沈光被对身边的军官言道:“将这些人头半数算在马将军头上,回头就要给马将军请功。”说着,热情的拉着马君真的手,命令手下,“去,拿酒来。”
待亲兵拿来酒,沈光被招呼着马君真坐下,指着杯中酒解释道:“连年大旱,禁止酿酒,抓住就是斩首。不过,这酒是皇帝赏赐的,中帅在上元节给了点,存了大半年了,一直不舍得喝。今日不同,我就斗胆拿出来,作为庆功酒。”
马君真痛饮一大碗酒,用手擦去胡子上的酒水,满意的咂摸咂摸嘴,“困兽犹斗啊,铁笼越来越小了,里面的饿狼就要拼命的撕开牢笼了。”
沈光被又给马君真斟满酒,点头言道:“这群浪荡军和平时完全不一样,这次是真的玩命啊!中帅王佐之才,训整戎旅,构筑牢笼,要不然,没有从贼的良顺也被挟裹,除非是把整个五黎郡杀光,要不然绝不可能平息匪患。”
“剿匪一年多了,这群贼军时分时合,形势不利就散入山林丘陵,借助地利,偷袭粮道,劫掠物资,形势有利就汇聚人马,偷袭营地。”马君真说着,脸色轻松,“自从东元给了粮食,这剿匪就容易多了,这当兵的吃饱了,就听指挥,有赏赐拿,就玩命,老百姓有口饭吃,就不作乱了。”
沈光被言道:“有你们邕国和梁国前来增援,肯定会一举扑灭浪荡军。”
马君真哈哈笑道:“中帅的铁笼战法真是大棋局,将荡睢水南北分割,肃清南部浪荡军后,沿着官道和河流,将北部分割,各个击破。”
沈光被笑道:“这种战法,从南到北,由易到难,将贼军挤压到五黎郡北部,等待最后解决,到时可少不得骑兵去扫荡了,将军建功立业不日就在眼前了。”
二人心情快慰,同时举杯,目露期许,“来,为大业干杯!”
廪丘西北的水泊之畔,往日行船的万顷碧波露出大片沙梁。
铁壁牢笼战略逐步发挥出威力,经历了最初的艰难,皇领精锐的战斗力逐渐激发出来,骑兵在广袤干涸的平原上纵横,追亡逐北,稳稳的控制住了局势。浪荡军为了防止被来去如风的骑兵分割包围,便收缩战线,凝聚力量。
两军在五黎郡西北部相遇了,为了这最后一战,皇领精锐尽出,中帅公师都为统帅,十万大军从南面和西面压迫而来,将浪荡军围在沙梁中,准备一举荡平。
众将簇拥着的中帅公师都穿着褐色战甲,外面罩着赭色战袍,美髯飘飘,更显神武。北军统帅史长恭统领三万重装步卒、五黎驻军将军、野王驻军将军和易郡驻军将军各统万人轻卒,组成了中军大阵。武府恺统万人铁甲骑兵为前军,桓正懋领万人轻骑陈兵于右翼,戴罪立功的上将军林克庄统万人轻装骑兵、马君真统万人弓骑列兵左翼,骑兵精锐齐出,作为进攻主力。
二十万浪荡军和十万皇领大军在方圆三十里屯兵,漫天联营,随着粮草日益短缺,双方不敢拖延,都有求战之心。面对四万训练有素,包括重甲骑和弓骑兵的皇领骑兵,贺公许统帅的一万多骑兵只能借助水泊防御,防止右翼和后阵被皇领骑兵大迂回冲击,左翼用骑兵防护,列阵完毕,静候皇领大军前来决战。
皇领大军分批出城列阵,众将聚拢商议,林克庄在舆图上摆出阵型,“中帅,贼军右翼是水泊,我们的左翼骑兵无法发挥作用,末将提议,在浪荡军的西南方向陈坡列阵,这样我们左右翼的骑兵能随时出击,攻击浪荡军的中军和左翼。”
众人纷纷点头,认为这种部署可行,公师都言道:“这个布阵不错,如此一来,我们前军距离对方有四里多,可随意调动,充分发挥骑兵的突击。”
马君真看着布阵图,提出疑问,“中帅,如此布阵,我们的步兵方阵也面临浪荡军的正面冲击,若对方以骑兵为中军,步兵为两翼,步步为营,缓缓来攻,借助战车弓弩,挡住我们的骑兵,用他们的中军骑兵冲击我们步兵,该如何应对?”
武府恺笑道:“马将军多虑了,若对手是东元精锐,是该这么谨慎,只是这些贼军哪有这本事,成军短促,哪能训练出如此精良的步卒。若是按照马将军布阵,虽然稳健,也失去了我们骑兵优势,不能用雷霆手段打击敌人。”
桓正懋点头附和,“武将军说的有道理,我们梁国骑兵也有万人,训练了半年多了,可依然和武将军、马将军统帅的骑兵没法比,这些贼军的战力也不会高到哪里去,这骑步合战,若是没有三五年的工夫,根本训练不出精锐来。”
史长恭言道:“中帅,林将军战法虽有风险,却是好办法,我统领的是步卒,若是贼军骑兵来攻,对付这些训练了几个月的骑兵,末将还是有信心的。”
武府恺自信满满,“区区乌合之众,咱们有些谨慎过头了,若是都准备的充分了,对方觉得无机可乘,那些鼠胆蟊贼,就该躲到山窝子,水洼沟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