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围剿大计
将浪荡军清扫一空的皇领大军,挟大胜之威,准备一鼓荡平广野泽。
“天涯静处无征战,兵气销为日月光!”皇帝脸上洋溢着难得的微笑,“是该结束这无休止的战争了,让祥和之气降临,民众也都歇口气。”
公道安言道:“圣上,贼军已基本肃清,不休不眠的征战将士们疲惫不堪,需要长期休整,若是强行继续作战,必须在立冬前结束,只有两个多月了,对本就疲乏的大军就是场痛苦的冲刺了,臣担心将士挺不住啊。”
皇帝点头同意了提议,“大军征伐,劳苦功高!是该休整了。”
梁兴奴言道:“中政言之有理,现在就要剿灭广野泽也不现实,捉襟见肘的国库无法支撑旷日持久的战争了。再者也会会引起东元干涉!臣以为,大军顺势北上,以战促和,震慑广野泽,攻占部分地区,将贼军押解回来就达到目的了。”
中帅公师都很是不悦,语气中夹杂着怨气,“梁相不带兵,不知道这些底层大兵的苦,先不说从军征伐,离家千里,流血流汗,就是这次大胜后的赏赐,也让三军有些微词,虽然没有闹起来,我们也不能不体谅,很多军功还都没有兑现呐,让他们继续出征,都不知道怎么去激励士气了,难道还给他们画大饼?”
姚武从邕国和梁国借来钱粮兵马,又毁家纾难,皇帝看他有悔改之意,又启用他为中书,听到公师都的抱怨,姚武颇为内疚,“这都是臣的错,臣主管钱粮,没有做好,中帅放心,这些钱粮,说什么也会给你们挪出来的,文官俸禄可以发放半年的,剩下的拖延半年,等来年钱粮充足了,多给些补偿,我们说什么也不能苦了那些为国征战的将士,若此次不能及时发放赏赐,怕下次就没人卖命了。”
皇帝笑道:“别总是苦了百官,朕看这皇宫的用度也要裁减些。”
姚武诚心言道:“圣上体恤臣民,百官也会为圣上分忧的,臣先凑一凑,从通关税,榷场税,铁矿税中提前预支些,若还不够,我就把我姚家西侧的宅院卖了,毁家纡难是臣的本分,太后大行前告诉我,财货只是过眼的云烟,我现在懂了。”说到这里,想起了姐姐大娇临终嘱托,姚武心中伤悲,似要落下泪来。
听到母后所言,皇帝也生伤感,“母后临走时,还挂念着天下苍生。”
说起太后,公道安也露出凄然,语气很是悲痛,“想起太后所言,臣也是心如针扎,臣小时候,在太后膝前玩耍,得太后疼爱,家大业大虽是大,留给子孙的祸也大,如今国事艰难,还不如给子孙多积善德,臣也想法凑些军饷。”
众人纷纷表示,想法凑些军饷,供国库支度。
看到众人如此,皇帝很是宽慰,“君臣同心,就没有过不去的坎。”
公师都被这种气氛感染,便请命领兵作战,“圣上,臣带兵剿了广野泽。”
余靖昌面露难色,“臣曾算过,满打满算,国库也就能供大军两月支度。”
梁兴奴附和道:“中帅长毂雷野,高锋彗云!可臣等也都估算过了,只能支撑两个月战局,战争拖延下去,邕梁也无可抽调的物资了,就不得不加征徭税了,怕是刚刚安抚的流民又会作乱,平静的水面又会沸腾,那就得不偿失了!”
皇帝凝思片刻,脸色反复,最后言道:“师傅所言不错,彻底剿灭乱匪,当前来说,千难万难,朕同诸位中辅商议过,这次作战,要达到两个目标,其一是在五黎郡修筑防线,防止逃入微山丘陵和广野泽的浪荡军滋扰;再者,我们打算趁着士气正盛,在广野泽抢下以后的基地,为将来剿匪打下基础。”
公道安听闻,若有所思的言道:“圣上深略纬文,所虑高远!在五黎郡修筑防线不难。在广野泽开辟前哨,臣下来看,能抢占贝丘最好,一来这里防守薄弱,二来,若能抢下,那么就能切断广野泽退入东元的退路。”
皇帝言道:“联合邢襄,夺取顿丘,这算是稳扎稳打!中政夺取贝丘的提议更富谋略,只要夺下贝丘,就能让广野泽腹背受敌!派使者去兕牛城,设法让邢襄出兵相助,攻击曲周泽,牵制广野泽,使他们两面作战,无暇分神。”
公师都兴奋的言道:“若有邢襄策应,我们就好打多了。”
皇帝对此很是满意,“物资能支撑大军到初冬,若是到了初冬战事依然不利,就让大军休整,视明年的情况再定,现在讨论一下如何作战。”
安侍国听到这里,赶紧让中侍将巨大的舆图推了出来……
皇帝招呼众人,“大家都过来,看一看,该如何进攻。”
看到皇帝召集,众人纷纷起身,围到了巨大的舆图前。
经过小半个时辰的讨论,众人定下战略,皇帝言道:“骑兵不适合沼泽作战,让北军步卒担任进攻主力,让易郡、五黎郡和野王郡的驻屯军担任辅军。”
公道安面色凝重,“此次大战,公师都为帅,林克庄作为上将军,统帅北军主力,攻击贝丘;五黎和易郡驻屯军大张旗鼓,佯攻顿丘;野王郡驻屯和邢襄联合,佯攻曲周泽,为北军创造战机。”
“中政和梁相做好大总管,保证粮草的供应,府卫尽快的从广野泽搜集情报。”皇帝目露神采,“只要我们皇领勠力同心,定能克难定邦!”
众人齐刷刷的跪拜下去,齐声高呼,“追随圣上,克难定邦!”
广野泽中,弥散着大战来临前的紧张氛围,阳狐城的城墙上,遍插着鲤鱼旗帜,迎风招展,煞是壮观,大家都在为即将到来的战争忙碌着。
作为广野泽主宰的张家本是野王郡豪强,和王文成家世交,九年前士林案中,认为太学党势大,又有梁相牵头,认为姚家必败,错估了形势,声援士子,合谋扳倒姚家。没想到,姚家在党争中获胜,张家便被安上勾结广野泽反贼的罪名。为了避免灭族,张家只得举家逃遁广野泽,落草为寇。通过恩威并施,家主张君弘慢慢收服了广野泽中各个力量,将其凝聚在自己的跃鲤旗下,形成一股强大的力量。
皇领屡次出兵围剿,一旦穷途末路,张君弘就逃亡到东元,待皇领军队撤出,重又积聚起来,不断的游走在皇领和东元之间,在夹缝中生存。大灾让张君弘手下人马有十万之众,劫掠官府,打劫商船已经无法维持了,只得垦殖求生。
张君弘人称“天王”,四十多岁,伟岸魁梧,浓眉大眼,仪表堂堂,长髯飘飘,很有威仪,正召集手下众人,商议如何应对皇领马上到来的大举进攻。
张君弘指着麻衣文士,“这位是王文成,在我身边参政知事。”
王文成很是沉稳的起身,施礼言道:“在下王文成,见过诸位。”
众人疑惑的看着王文成,不知这位突然出现的文士是何来历,看出众人的疑惑,张君弘解释道:“这位王先生是太学博士,在太学任职,是我的世交,怀经世之才,蕴佐时之略,若不是为太学案所迫,我三番五次也未能请来。”说着,指着面白无须,手持拂尘的侍者,“这位是前任中侍具衡国的义子,瞿常侍,掌管过南卫府,曾是大权在握,镇守一方的人物,被小狼蝎和娈童安侍国合伙构陷迫害,就来这里了。”
瞿常侍恨恨言道:“小狼蝎虐杀义父,平生之年,定当杀了此子。”
张君弘指着左右二人言道:“人家都是大才,没嫌弃我们这些草腿子。”
在座的都是跟随张君弘十几年的老人,沙场中刀山火海闯过的人物,哪个没有浓浓煞气,可是碰到瞿猷国的目光,也禁不住有些胆颤,这位阉人的目光在凌厉中透着阴冷,开口笑道:“主公说哪里话,主公宽仁恭俭,爱民恤物,我等愿意追随主公,乘云陵霄,与时俱化,能沾些雨露,便是终身受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