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二位仙师
车府之中，太医张天士看着病榻上的车丘梁，一筹莫展。
具衡国看着神志不清的车丘梁，心中暗暗得意。具衡国的发迹可谓是传奇，东林门政变后，公宣是被“小北堂”这个卑微的小黄门引路入宫的。公宣登基后，将大成帝和戾太子的势力清洗一空，小北堂熟悉大内，帮助大正帝出谋划策，安定宫室，被大正帝信任，赐名具衡国，成为中侍，算是一步登天。
具衡国和车丘梁向来不睦，具衡国觉得车丘梁自恃才高，目空一切，看不起自己，到底也不过是凭借裙带上位；而车丘梁认为具衡国是个见风使舵，阿谀奉承的阉人。其实彼此都清楚，具衡国跟随太子，车丘梁效忠皇子，这是皇帝有意为之，让督公和卫公这两个鹰犬彼此监督牵制，不能让任何人只手遮天。
具衡国面带关切，问道：“卫公怎么就病倒了！”
家人回道：“府君公务繁重，终日劳苦，身体就这么拖垮了。”
具衡国问正在诊治的张天士，“张太医，病情如何？”
张天士无奈的摇了摇头，低声嘟噜道：“怕是心病啊！”
张太医的话还没说完，躺着的车丘梁猛然坐了起来，伸手往虚空抓去，狂乱的喊道，“孽畜，胆敢谋害圣上，看本公不抓了你，来人……”在众人的惊恐中，车丘梁指着虚空，声嘶力竭的喊道，“来人，来人，将这孽畜锁拿了……”疯狂的嘶喊折腾后，疲惫的斜倒在床上，眼神痴呆，轻哼道：“我有忠君的赤子心，我有满腔的英碧血，我有圣上的天家旨，我有御赐的尚方剑……”
车夫人见夫君疯疯癫癫，赶紧上前抚背安慰。正在众人束手无策时，有人跌跌撞撞的跑进门来，急急喊道：“姨娘，救星来了，牵骆驼的来了。”
车夫人教训道：“三德子，不要胡闹，什么救星，连太医都没办法！”
张天士劝道：“车夫人，这些羽士有时候比我们太医好用，试试吧！”
众人望向庭院，见到身穿道袍的师徒二人正牵着骆驼，缓步而来。
车夫人抓住这救命稻草，恭敬言道：“来了就是有缘，就让真人来试试吧，现在还能做什么呢？行不行的，尽人事吧！总算是德子的一片孝心。”
师徒二人将骆驼放在庭院中，徒弟赶忙将木箱搬了下来，让骆驼歇息。师父指着骆驼，对仆人和善的笑道：“劳烦你，给我这老伙计倒些水。”
徒弟从木箱中取出一张符箓，“将这张纸贴在床头，就不做噩梦了！”
仆人面露惊诧，有些不可思议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总做噩梦？”
徒弟笑道：“你这眼圈都黑了，晚上睡不好，难不成是赌钱了？”见到对方嘿嘿一笑，叮嘱道：“待会儿，晒晒打上来的井水，骆驼老了，忌生水。”
众人都觉得这对师徒很有意思，进门后就有意无意的露了几手，可又完全不着痕迹，很是自然，一看就是高人，具衡国混在人群中，在暗暗琢磨。
师徒拍打完身上尘土，洗了洗手脸，才干干净净的进门。徒弟要从木箱取出法器，师父阻止道：“为师看看，若是能解，留下不迟。”冲着众人自我介绍，“贫道尚信。”指着年轻人，“这是不成器的弟子仲鼎，我们师徒从北地而来。”
众人看着二人不是凡人，纷纷还礼，“有劳仙师了！”
师父取下纯阳巾，叠好放在手中，对着吹了口气，将头巾展开，提起四角，当做器皿，又从背上取下酒葫芦，将盖打开，顿时散发出浓郁酒香味。将葫中酒倒入头巾中，师父轻声念道：“手端碗中酒，自有天仙佑，化作天灵水，荡涤人间寇！”让人惊奇的是，倒入头巾的酒水竟然点滴不撒。
过了片刻，在众人惊奇的目光中，师父又掏出铜镜。这铜镜明可照人，用镜子反射阳光，照着车丘梁上下，将纯阳巾中的酒水捧出，酒水已变成无色无味的清水。师父盘坐下来，发功运力，额头汗水渗出，清水化成水汽。
徒弟随手洒水，念道：“真言奉请，降吾神水！此水不是人间水，乃是九天甘露洒，一洒天开，二洒地裂……”随着咒语，水雾愈加浓重，蒸腾到铜镜上，形成了淡淡水镜，众人惊讶的发现，铜镜中若隐若现的浮现出阔嘴獠牙的恶鬼。
师父急急念道：“赐我金甲五雷将，赐我铜甲万霆兵，圣雷燃界，扫尽千邪万鬼精，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敕。”信手一指，铜镜内隐隐传来轰轰雷声，又传来刺耳尖叫声，众人听到刺穿耳膜的尖叫，不由自主的捂住耳朵。
等尖叫声停歇，众人看着铜镜，发现邪祟已然消失。
师父擦了擦满头汗水，疲倦的笑道：“贫道不辱使命，已将邪祟祛除。”递过去一枚丹药，叮嘱道：“将这枚丹药含化，不出一日，自然痊愈了。”
还没等众人从刚才的震惊中平复情绪，又发现车丘梁刚才涣散的眼神正在聚集，从疯癫的情绪正在消失，重新变回了那个冷酷阴鸷的卫公。
车夫人大喜，赶紧跪拜，“两位仙师真是我家恩人呐！”
两位仙师正要离去，外甥紧步上前，搀扶起姨娘来，在耳边悄声言道：“姨娘，你也看到了，两位仙师做法，劳苦功高，还不快给些补偿。”
车夫人赶忙点头，“对，就顾着高兴了！”吩咐下人道：“快，这是恩人，取来百两银子算作程仪。”觉得还不够，改口道：“再取百两来，算作喜资。”
等端来二百两银子，尚信只拿了十两，对车夫人解释道：“夫人，扶困解厄本就是我道门中人该做的！我们游行四方，只为教化世人，广大我教门！钱财乃是身外之物，多财多灾，多善多福，本该分文不取，可我们师徒也需些钱粮度日，取了十两，算作心意，就此别过了！”说着，转身就要离去。
夫人赶紧问道：“仙人道观在哪里？他日一定去修缮山门。”
师父指了指自己的心，“夫人，贫道的道观在这里！”然后指着门前道路，“也在那里！”在众人惊为天人的叹服声中，师徒二人牵着骆驼，悠闲的出门而去。
众人禁不住赞叹道：“这才是超凡脱俗的世外高人啊！”
具衡国对身边随从叮嘱几句后，上前恭贺车丘梁，“恭喜卫公吉人天相啊，竟得仙师相救，真真天大的造化啊！这也是卫公多善多福啊！”
清醒过来的车丘梁赶紧问夫人发生了什么，等夫人解释完后，车丘梁赶紧命令道：“怎么不赶紧拦下恩人啊！”就令仆人赶紧去追回来。
具衡国制止了车丘梁的想法，劝慰道：“卫公，方外俊士，世外高仙，如幻如影，如梦如电！前世因果，个中福缘，强求不得的！”
车丘梁深以为然，“督公所言乃天地正道，天地茫茫，交错别逢，其间覆雨翻云，合成离生，相逢便是缘，相离岂能不是缘？若有缘分，定会再逢。”
具衡国辞别众人，叮嘱道：“卫公大病初愈，还是静养几日，咱家这就把喜讯告诉圣上，等卫公康复了，过个三五日再去卫府坐镇不迟。”
看到具衡国离去的背影，外甥跑到车丘梁面前，有些忐忑的问道：“姨丈，你说的办法能行吗？我看这老阉并不感兴趣啊！”
“三德子啊，这个阉货还是这么狡猾。”车丘梁嘿嘿一笑，“不感兴趣？他感兴趣的很，要不，能阻止我将他们找回来？这么急匆匆的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