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无为胜有为，学道也不错
李二认真训诫，李承乾却并不买账。
“父皇不想将士们流血，但恕儿臣直言，现在大唐有精兵强将，还能压着吐蕃，不趁着现在把吐蕃打趴下，再过几十年，那情况如何，可就不好说了。”
李二皱眉，微微眯起双目，有了些许思考。
“此话怎讲？”
“这父皇还不懂？现在那些大将，不少都是身经百战的，士兵也是如此。以后战事越来越少，军中纸上谈兵的自然越来越多，战力断崖下滑是必然！但吐蕃民风彪悍，战斗力任何时候都不能小觑。现在和亲，必然要给将来埋下巨大的隐患！”
李二渐渐露出了惊愕之色，这些道理他不是不懂，只不过，隋朝一闪而逝，大唐虽然建国，但这些年一直在和外族打仗，他属实不忍继续打下去。
但李承乾的话，却道出了残酷的真相。
现在不把吐蕃打趴，以后必成大患。
北方的胡人就是最好的例子。
十来年不打，就会强盛起来，再次威胁中原。
“唉，你说的，也不无道理……”
李二幽幽的叹了口气，收敛了恼火，又驻足思忖起来。
这一琢磨，很快又发现了问题。
“你这小子，李道宗来之前你怎么不说这些？既然和亲不妥，为什么不早些告知父皇？你是不是还有什么小算盘？”
李二盯着李承乾，总感觉这小子有点不老实，有点不对劲。
“父皇明鉴啊，李道宗来时，正好吐蕃的人也到了！不是他们凑一起，我也没意思到这些问题……原本儿臣就鲁钝，哪能想到这些啊？”
说的也是！
这小子，从前就是个读死书的，哪里会想到这么远的问题？
恐怕也不见得是因为吐蕃、李道宗来此才觉悟，没准……和修道有关系？
“听说，你最近都在修道？不知师从何人，都学了什么？据说，你还自号万寿帝君？”
“儿臣跟着李淳风和袁天罡学道，最近正在听他们讲解《黄庭经》，万寿帝君……戏言而已。不过要说学到了什么，儿臣也是有些心得的。”
李二不以为意的笑了：“还有心得？心得就是荒废政务，不问政事？就是给你母后请了一帮道士祭奠？说起这事，朕就生气！”
李二冷不丁的就翻了脸。
“你先说说，你母后一生信佛，你怎能请道士给她做法事？这对你母后而言，简直就是亵渎！”
眼看李二又动了怒，李承乾突然低下头，呜咽起来。
“母后心善，故而一生信佛，以为佛能度化世人，能消灾减难。可母后一生多病，最终也没见谁能度她安康！可见，什么因果，善报，都是骗人的，所谓佛法，不过是一帮骗子而已！”
这一点，李二倒是认同的。
李二乃至于李渊，都对佛教是排斥的。
即便佛教在大唐更加兴盛，但他们本身并不信这玩意。
但长孙无垢信佛，李二还是不愿李承乾用道家那些用到她身上。
“父皇，儿臣从前也信佛，但是现在儿臣悟了，佛法不能保护母后，所以儿臣想着换个方法！道教才是我华夏本土的东西，也许母后聆听了道经，以后能常来梦中，还能让儿臣再享受那不可多得的慈母关爱！”
李二听着听着，心中陡然一阵酸痛。
原来，太子在道观做法，不过是因为思念他的母后，想以后在梦中多见见观音婢而已！
多好的孩子啊！
孝顺，天真，善良！
他的行为看似荒诞不羁，却发自内心，既真且诚。
信道怎么了？
如他所说，佛家就是一群骗子，道家的东西虽然也虚无缥缈，但没佛家那么变着法的骗人啊。
什么果报，什么来生，什么缘法，什么功德……
一套一套的！
只要出发点是好的，信什么还重要吗？
李二想了很多。
这个把月的功夫，太子看似做了许多荒唐事，但真正了解下来，都各有道理，甚至不少事情李二隐约感觉还挺不错。
比如吐蕃那事，太子的看法很有见地。
比如处置阎立德的事情上，太子权衡了皇室颜面和兄弟亲情，算是处置得当。
再比如清虚观祭奠观音婢，那不就是仁善孝顺？
我儿没变！
变的只是外在，可他那颗善良孝顺的心始终未曾改变！
李二想着，心中一阵欣慰。
“时候不早，早些回去休息吧，，明日咱们父子好好坐下来说说话。”
李二回来后，终于能平心静气的和李承乾说话了。
李承乾也暗暗松了口气。
原本李二对自己横挑鼻子竖挑眼，自己索性摆烂，严重刺激了李二，虽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但起码能缓解自己当下的危机。
历史上的李承乾，到了这个时候已经彻底黑化，距离毁灭只有几年的时间！
回到东宫时，这里依旧灯火通明。
太子妃苏式、文成公主一起出来迎接。
“父皇有没有责备你？这东宫，以后还有没有你的位置？”
苏式看着李承乾，心中忐忑。
“如果我不是太子，你要如何？”
李承乾神色淡然，临时起意之下想看看自己的妃子能不能靠得住。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是你的人，不管你是太子还是庶人，都不会改变。”
苏式说的轻描淡写，但眼神坚决。
李承乾顿时满意的笑了。
“放心吧，暂时还没人能撼动我的地位。我是太子，你还是太子妃！对了，还有一件事……”
李承乾目光移到文成公主身上，脸上有种神秘的笑意。
“今天我把吐蕃使者彻底得罪死了，我好歹是大唐太子，代表着大唐的脸面，父皇当然也不太可能向吐蕃妥协。所以，我估摸着不出几天，就会有退婚的消息传出。”
文成公主闻言浑身一震，眼里满是惊喜，激动之下，一改平时的恬淡文静，热泪滚滚决堤一般流下！
“太子殿下，真的吗？我真的可以不用远嫁吐蕃？”
李承乾重重的点头。
“放心，这是铁板钉钉的事情，我有十足的把握！只不过，不去吐蕃，你有没有想过自己以后的去处？”
文成公主愣神了一瞬，感觉有些读懂李承乾的眼神了。
俏脸一红，文成公主挪开了目光。
“还能去哪？当然跟着父王，他去哪做官，我自然要跟着去哪。”
李承乾不置可否，不过在他的心中，早已打定主意不放文成公主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