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扛不住了，全招了！
长安城。
几日的消停之后，随着辩机案完结，大众的视线又重新回落到阎立德的事情上来。
坊间舆情涌动，百姓街头巷尾都在议论阎立德案子没有了后文，更为契苾何力枉死打抱不平。
甚至不少人察觉到大理寺故意压着案件后，还夜间往街上张贴打油诗，嘲讽大理寺，也嘲讽李二。
金吾卫白天沿街巡逻时，很快便发现了这些情况，并立刻上报李二。
其实，李二也想借着辩机案把阎立德那事情稀里糊涂糊弄过去。
但眼下的局势，让他意识到这事情的影响比预先设想的更大更持久，不给个说法，这事情恐怕很难翻篇。
“让大理寺限期结案！这事，不能再拖了！”
随着李二再度传出口谕，大理寺很快传出了声声惨叫。
从早到中午，用了几样酷刑后，从阎府抓来的几个人就都遭不住，纷纷开口。
这几人分开关押，分开用刑，也是分开招供的。
但最后的供词，却几乎没什么不同。
“果然，还真的是阎立德指使他们去灭口的！”
孙伏伽看着供词，虽然早有预料，却依旧感觉心惊肉跳。
魏王的丈人，礼部的尚书！
居然敢在天子脚下，派人去大理寺行凶！
如果这不加以重罚，以后真不知道他还敢干什么出来！
虽然担心李二身体，但事已至此孙伏伽也没法压着了。
亲自把卷宗送入皇宫，孙伏伽却按着卷宗，没让李二立刻翻看。
“孙伏伽，你这是何意？”
“陛下，臣有个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既然不知，那就想清楚再说。”
李二这么一搞，孙伏伽反而把卷宗压的更紧。
“陛下，臣其实想说，这案子虽然已经查明，但有些事陛下知道即可，没必要让下面的官员乃至平头百姓知道。只要把大理寺行凶之人收押问斩，再厚慰沙陀人，这也算是个交代。”
李二眉头一皱，不置可否，只是推开孙伏伽，兀自翻开起了供词。
供词上，虽然那些人表示不知道阎立德之前的安排，但单凭阎立德指使他们去大理寺灭口这事，也足以证明阎立德就是始作俑者。
现在李二面临着一个选择，严审阎立德，亦或者就按孙伏伽的体验，到此为止。
一旦严审阎立德，即便阎立德不说，阎府其他人也总会说的。
甚至再扩大范围，谢偃、萧德言之流也可以拷问。
这么审下去，早晚要把李泰卷进去。
李二自然不愿看到这一步。
“孙伏伽，到此为止，果真可行？”
孙伏伽张了张嘴，突然想起一人。
太子李承乾！
查案之始，李承乾已经让杜荷暗中告诉他，阎立本正在临摹杜正伦字迹。
最近又发生了辩机案，太子神乎其技的提前预料到辩机和高阳的苟且，并为此早早派人来长安蹲守行刺辩机。
照这么看，太子实在是高深莫测，迄今为止孙伏伽都摸不清太子意图何在。
如果就这么结案，李泰是愿意的，阎立德之流也是愿意的，甚至很多大臣也乐见朝局平稳。
但太子那边呢？
太子愿意放过这个机会？
换个思路，这么大的事情魏王若能全身而退，那以后必定要变本加厉啊！
反复思忖之后，孙伏伽斟酌着开口：“陛下，是不是应该问问太子的意思？”
李二愣了一下，随即目光一冷：“孙伏伽，谁是大唐天子？”
孙伏伽心中一颤：“臣失言，请陛下责罚。”
李二摆摆手：“退下吧，此案暂时就按你的意思办……按你之前的意思办！”
孙伏伽苦笑着出去，这个结果早已预料。
谁不知道李二宠爱魏王几乎着了魔？
太子都因此出走，更别说其他人或者事，想撼动李泰，简直是做梦。
不过孙伏伽出去后，李二骤然感觉一阵天旋地转，手里捧着的卷宗，都被摔了一地。
幸亏人在榻上，这才没摔出个好歹。
但即便如此，李二也缓了半天后，这才恢复了视力，脑子也清明起来。
“高阳，青雀……没一个让朕省心的！”
李二怒其不争，烦躁的捶打着床榻。
……
大理寺的公告贴了出来，上面清楚的写着去大理寺灭口那几人的姓名，却只说这几人因为灭口被抓，秋后问斩。
至于其他的，为什么灭口，受谁指使，为什么藏身于阎府，那是一个字都不提。
“这查了个啥啊？不就几个替死鬼？”
“没人指使，就他们几个小喽啰有胆子去大理寺行凶？打死我都不信！”
“大唐才立国二十多年，朝局已经这么糜烂吗？”
“如此大唐，如此大理寺！啧啧！”
“契苾何力看来是白死了，朝廷是真不把人当回事。”
“不知哪些依附于大唐的异族知道这事会怎么想？”
“身居要职的契苾何力尚且如此，可见我等刁民有事，恐怕更是无处申冤。”
“散了散了，浪费老子好多天时间，早知朝廷就这副卵样，老子压根就懒得关注此事！”
“嘿……呸！一帮又臭又烂的玩意！贞观治下，不过如此！”
大理寺原本聚集了不少人，然而看了一阵后，却都败兴离去。
不过，原本整洁的公告上，此时已经都是老痰。
“这就完了？”
魏征在府上听说大理寺这就结了案，心中自然不服气。
他到底是太子太师，魏王的人害契苾何力，明显是奔着太子去的，如今这么草草结案，魏征表示不服。
“都是皇子，偏袒了魏王就是打压太子！老夫身为太子太师，岂能坐视不理？”
魏征二话不说，果断进宫，径直来了门下省官署，从桌案上取下一份文书。
翻了翻内容，魏征冷笑一声。
“这东西压了多日，本想着给魏王一个体面的，既然时局如此，那也别怪我公事公办。”
出了门下省，过了两仪门，魏征直接进了两仪殿。
“魏相，陛下刚刚服下药，有事请稍后再禀。”
太医令态度诚恳，魏征也看到另有几个太医正在收拾汤药。
脑子陡然一阵冷静，魏征这才想起来，李二已经病了多时，现在确实不宜再受刺激。
点点头，魏征准备先离去。
但李二已经听到了动静，直接把他叫住：“魏征，来都来了，怎么这就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