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死意
江远低声咬牙，声音像是从喉咙里硬挤出来的一样。
他在和血鬼争夺控制权。
王志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但他仍然看到了江远的表情——那是一种痛苦到极致的扭曲，眼中的深红和理智的挣扎不断交替，就像两个完全不同的灵魂在对抗。
江远的指尖微微松开了一些，但下一秒又猛地收紧。
“住手——”江远低吼一声，猛地用力，将王志狠狠地摔到了地上。
王志像断了线的木偶一般倒在地上，剧烈地咳嗽起来，双手死死捂着自己的脖子，大口喘息着新鲜空气。
他眼角余光看向江远，看到他正站在原地，双手抱头，像是一头困兽，胸口的血色纹路疯狂地闪烁着，仿佛随时会崩裂。
“江先生……”王志的声音里带着深深的恐惧，但却不敢再发出任何多余的声音。
几秒钟后，江远的身体微微一晃，踉跄着后退了两步。
胸口的起伏如同一台将熄的引擎，沉闷而不规则。他强撑着直起身体，冷汗一滴滴从额头滑落。他的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像是脱离了人类的范畴。
“江……江先生……”王志还躺在地上，满脸惊恐，眼神死死盯着江远，仿佛生怕他下一秒再扑上来。
江远的红色瞳孔渐渐恢复正常，但他的目光依然冰冷得让人不敢直视。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那上面青黑的纹路还没有完全褪去，像一条狰狞的蛇盘踞着。
“真是麻烦……”他低声咒骂，语气里带着浓重的疲惫。
王志大口喘息着，努力往后挪了几步，终于靠在了一堵破旧的墙上。他不敢说话，唯恐多言会再次激怒江远。
江远的目光扫过地上的王志，冷冷说道：“还活着，算你运气好。”
他的声音平静，却让人感到一种刻骨的寒意。王志忍不住瑟缩了一下，低头紧紧抱住了自己的厨师人偶。
江远刚想说什么，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那声音很轻，但却有一种极强的压迫感，每一步都像是在敲击人的神经。
江远眯起眼睛，目光冷冷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几秒钟后，雾气被拨开，一个高挑的身影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江远。”苏轻舟冷冷地看着他，手里握着镜鬼碎片，声音中透着一丝压迫，“你这边的情况，似乎有些不妙。”
江远没有立刻回答她，而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胸腔里残存的躁动压了下去。他的目光依然凌厉，但语气已经平稳了许多：“怎么，你来救场了？”
“救场倒谈不上。”苏轻舟的目光落在地上的王志身上，眉头微微一皱，“但如果再晚来几分钟，你可能会多一具尸体。”
江远冷哼了一声，没有反驳，但也没有解释。他知道自己刚才确实险些失控，这一点，他不需要别人提醒。
苏轻舟走上前，目光冷冷地扫过王志，随即看向江远：“血鬼的状态不太对吧？”
“勉强还能控制。”江远的语气很淡，像是在描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苏轻舟却并不买账：“勉强？刚才你差点把他掐死也算勉强吗？”
江远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嗤笑一声：“别装得像个道德卫士，苏轻舟。我们做的事，可从来都不是什么英雄该干的。”
苏轻舟没有回应他的嘲讽，只是低头看了王志一眼，语气冷淡：“他还能走吗？”
王志连忙点头，声音颤抖：“能走……我还能走！”
“那就起来，别在地上装死。”苏轻舟冷冷说道。
王志慌忙从地上爬起来，抱紧了怀里的厨师人偶，站到了苏轻舟的身后，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表情。
“我们得走了。”苏轻舟抬起头，看着江远，“再留在这儿，只会有更多的麻烦。”
江远点了点头，虽然依旧疲惫，但脚步已经重新变得稳健。他冷冷说道：“我这边有线索，那东西——”他的目光扫向那具暗红风衣人偶，声音低沉，“可能是关键。”
苏轻舟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那具人偶，眉头微微皱起：“有什么特别的？”
“它残留的气息，比周围任何一具人偶都重。”江远说道，语气里带着几分谨慎，“刚才它差点引发了我的反噬。”
苏轻舟没有多问，而是点了点头：“先记住它的位置。现在我们要做的是——尽快和其他人汇合。”
江远沉吟了一下，最终点了点头：“你带着他。”他说着，用下巴示意了一下身后的王志，“我不想再浪费力气保护这种人。”
王志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惨白，但他却不敢多言，只能用力点了点头。
苏轻舟看了一眼王志，冷冷说道：“跟紧我。如果再掉队，我不会像江远这么‘宽容’。”
王志嘴唇颤抖着应了一声：“明白了，苏小姐。”
江远回过头，最后看了一眼暗红风衣人偶，随即转身朝着街道另一头走去。
苏轻舟跟在他身后，脚步轻快而稳健。王志战战兢兢地跟着，始终不敢靠得太近。
雾气依旧浓重，街道两旁的橱窗里，那些“观众”仿佛被激活了一般，空洞的眼睛微微转动，似乎在注视着他们的每一步。
“你确定黎州那边能撑得住？”苏轻舟忽然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试探。
“他有鬼鞋，撑住没问题。”江远的声音低沉而冷漠，“而且，他比你想象中更聪明。”
“希望如此。”苏轻舟冷笑了一声，“别到最后，他反而成了我们的麻烦。”
江远没有回答，只是加快了脚步。
雾气中，脚步声沉闷而缓慢，像是某种预兆正压迫着周围的空气。
江远和苏轻舟一路往街道深处走去，王志小心翼翼地跟在苏轻舟身后，不敢发出一点多余的声音。他的脸色依旧苍白，但手里抱着的厨师人偶却始终没有松开，就像抱着一块救命的浮木。
“雾越来越重了。”苏轻舟忽然开口，语气冷淡，却带着几分警惕，“这种情况，恐怕不只是普通的恶意在靠近。”
“别废话，走得越快越好。”江远的声音低沉，步伐却没有减缓。
雾气中，两侧橱窗里的“观众”逐渐变得不再静止。
原本贴在玻璃上的那些人偶开始微微晃动，有些甚至缓缓转过头，那空洞的眼睛像是深渊般盯住了他们的方向。
“苏小姐……江先生……”王志终于忍不住低声开口，声音里透着颤抖，“这些人偶……好像在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