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一百五十二章-挥不去的噩梦
现在眼前这繁荣的小镇,就是我所看到的全部,是赵源城最热闹的精华小街。
我们从赵家私人港口下船后,就有马车接送,等到了城镇中心后,我愣看著窗外人来人往的小贩跟几乎挤著水泄不通的小店,很是惊愕。撇开那些小贩所占据的空间好了,这街上明明是大道,有同时四辆马车可行走的规模,现下却只能一辆马车经过……旁边的人山人海究竟是怎么回事啦!
至于泉,他一下船就有人脸色凝重的在他耳边悄悄讲话,那好像是接送我们的另一批人,后来他一脸愧疚的对我说有其他要事急需处理,我点点头表示了解,他就单独的骑马另走他条偏僻小路,似乎是真的万分火急呢。
不过现在的马车速度真的相当缓慢,一夜没睡,都跟泉聊天去了,又不想在人家马车上做出睡著的失礼糗事,可现下这样的速度,不晓得黄昏后我还能否撑著回到赵家去礼貌作客?毕竟我现在的身分好歹也是代表著刘城,总不能失了礼节吧。啧,真是越想越烦燥。
或许是察觉到我微微起伏的烦躁,原本坐在马车外边的小厮不知去跟马伕说了些什么,后面原本行走就缓慢的马车突然开始爆冲,它在马伕的吆喝催促声下,勤奋的拉著马车带领我们跑过一条又一条的街……
喂喂喂喂!这街道已经够挤了,不要突然狂冲啊!等下撞到反应迟缓的小孩或老人怎么办?我紧抓著窗框,内心虽这样呐喊,可是又觉得以这样的速度,这马车居然还能如此稳定,不免刮目相看一番。
不愧是专用来接送城主的马车,跟我当初在刘城随便雇用的就是不一样,依稀还记得当时那摇晃程度可是让我差点把持不住形象,一下马车就到街边狂吐了呢。
“让开让开!全部让开!城主御用马车,急事过道!”小厮站起高喊,似乎拿出了代表赵家的令牌,大家也都纷纷识相的让开,让出了至少两辆马车都可以并排路过的路。
这……还真是超级招摇又霸道的方式呢。我汗颜。不知道大家对此城城主的看法又是如何呢?是爱载憧憬,还是其实极为不屑,却不得以得接受?毕竟城主正确来说是帝王所命名的,其实百姓对于统治他们的主人根本没有半点拒绝的权利。这就跟血统式的帝王国家一样呢。那么他们对泉的治理方式究竟……忽然之间,我有种很在意的感觉,毕竟他说过城中官员曾经都想推翻他的掌控。
虽然明知道小厮都已经刚喊城主御用马车了,但我还是克制不住,偷偷掀起了车廉一小角,我知道此时的举动自然是十分不妥的,毕竟让大家看到我,知道里头不是坐城主那怎么得了?等于打了刚刚说话的小厮一巴掌。可是没办法,我就是止不了这种好奇心,很好奇在百姓的眼中,城主的泉究竟是什么样的形象。
一座城是否真的富裕繁荣,百姓们是否安康健强,其实不单看表面上那些经济啊,贸易什么,那些都只不过是肤浅的一种印象罢了。从面对里头有城主乘坐的马车,百姓们一一看望的眼神中,其实也是可以察觉理解的。
于是我看到了。
崇拜……爱慕……还有……眯起眼,远方有一小团黑影,他们拿著金边红纱白字布的旗杆,上头似乎写了什么……我更加集聚精神一看。那熟悉的一团,只是这距离真的太远,远看就只有几个小影子,连个人都认不出。但是那金边红纱白字布的三个大白字,足以证明我刚看的没有错……那是飘香团的旗帜。
心里认知到这件事实,我慌忙的收手放廉,神情僵硬的转回注视前方车厢,不再继续左顾右盼了。我原来兴高采烈的心,徒然之间降温了好几度,一桶冰水似乎往我的身上给浇了下来,我身体有些颤抖,是寒冷,还是想起那晚夜色真的如此冰冷?我分不清楚,只知道我再也无法镇定,因为我看到了他们,我这辈子最不想看到,可是还是逃不掉,不得不去面对、正视他们的……
飘香团……
我咬牙切齿的恨过,我曾经在里面过得顺风顺水的生活……全部如满潮回忆般的往我脑海冲来,即使是在这么平稳的马车内,即使是这样的速度,即使只是那几眼的眺望,我都觉得……好想吐。
原来,内心的疙瘩不是说放下就可以放下,说忘记就可以轻易忘记的。在今天看到他们之前,我总是天真的以为,我只不过是要面对那晚可怕的凶狠记忆。那让我曾经睡不安稳的噩梦。但是,现在连只是在远处不经意的看了几眼,我全身都在颤抖,那晚的恐惧害怕,那晚的悲凉凄惨,纷纷袭上我的心头,我难以忘怀,更是难以……面对。
纵然我明白青青已经起死回身,另有新的躯体、展开新的人生了,那名字还是她的本名,叫做关雨熙,她已获得了她一直想要的自由。但我还是无法克制住总是不自觉回想那可怕回忆的自己,无法不去想到这些。就像是一颗石头掉进池塘那般,涟漪涌起,总是回荡著那晚支离破碎的心情。
不知不觉马车已经到了赵城大门口,小厮在外头也恭敬的请我下车,可我却恍若未闻一般,动也不动,就这么僵硬的坐在马车上,头轻靠著窗框。我明白该来的逃不过,也明白这次的外出旅游也一定会在哪里碰到四处演出表演的他们,甚至,这趟去李城拜访雨熙的路,本来就不是这么好过。
李城……李遥城,继任城主之位的大事,李家所有关系血统,甚至是城中百姓都会到场,一一见证这李城被归为历史的那一页。从此,以雨熙的关家这姓为名,李城不再是李城,等城镇名字完整订好之后,那将会是新的城镇──关城。
可是我真的没想到,原来面对好艰难、原来再度面对他们是这么困难。
“小姐?小姐?”马车外的小厮也似乎察觉事情不对了,可他依然在外头慌张的喊,碍于我是泉交代下去的贵客身分,他们谁也没胆子敢进马车探我状况。
“失礼了。”低沉好听的嗓音在外边响起,不一会儿就掀廉而进,在我失神的眼眸里,倒映出来的男子,有著黑色飘逸的长发,青蓝的眼睛,俊帅的脸孔,年纪二十好几,稳重的气质是这么怀念,熟悉的声音让人有种安全感,我还记得他──非神兽。
他看了我一眼样子后,愣了下,接著又说声冒犯了,就把我打横抱下了马车,我从头到尾都没吭半句,只是任无力的自己倒在他怀中,一旁的小厮跟马伕已经额冒大汗,看见非神兽抱著我下马车,小厮著急的上前:“神官大人,幸好您来了,小姐她……”
我大概知道他们冒汗的原因。想想他们也很倒楣,我紧抓著非神兽的胸前衣裳,出了点力,他会意,只是轻声向他们解释著:“放心,她只是刚好犯头疼,此事与你们无关。”
听此,小厮和马伕总算松了口气。后面小厮又提起精神道:“我去传大夫!”
非神兽点点头,二话不说就这么抱著我进了赵家。我闭上眼睛,试著让自己身体放松,回忆那几天生死边缘的他的独特嗓音,瘫软的倚靠在他身上,以抚平我内心的恐惧和焦躁。
“非神官……”似乎来到了赵家大厅,我听到了另个男性声音。他在喊完非神兽时,后面变成了抽气声,似乎是因为非神兽现在手上抱著我的关系吧。我微微张开眼,面前映入的是原来坐下却马上站起的男子,他关心的眼神看向我这边。
我则在暗中细细打量他的模样。此男子身高大概比我高一些,他的头发盘起来,全部往上卷起,并结实牢牢固定在一块儿,卷成包样。他的其中几缕发丝还特意留了小撮在右边,看起来颇有独特性的。包包上则缠绕一些精细却不奢华的坠饰。他一身清蓝绸缎长袍,脸蛋清秀,低眉高鼻,微薄的双唇,俨然是鸿儒书生样。
“非神官,这位姑娘怎么样了?”他的眼光依然在我身上打转,恐怕以为我是哪位在赵家门口昏倒的女子吧。
正当非神兽要答话,我又拉了拉他衣裳,对他点点头,示意可以放我下来了。果然,他马上会意,把我轻放在大厅侧边的贵座椅子,稳重可靠,善解人意的非神兽啊……此刻我对他的好感更是上升了数倍。
“拜见柳城主。”怕是安置好我了,非神兽才有馀力转身面对那鸿儒书生拱手拜礼。一听如此,原本刚坐下的我马上也跟著站起了,这是被惊的。要命喔,原本刚一看这个男子就猜想他很不简单,没想到居然……还真的这么不简单!
又见到城主了!我也急忙想拜礼,好歹也欠身或打个招呼,就算做一下礼节也通通都好。
2012.02.28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