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千峰山的原住民
小河村。
这里距离千峰山，只有二十几里路。
虽然隔着不远，但对村民来说，这完全是两个地界。
因为小河村以及村北一带，也供奉着一尊神。
民间俗称，土地爷爷。
不过和千峰山山神庙不同的是，这里的土地庙很是热闹。
一大早，便有十几位村民前来上香。
路上仍有其他村民赶来。
香烟缭绕，香火味浓郁。
“土地爷在上，请保佑今年无灾，五谷丰收。”
“土地爷爷，求您老把翠香楼春和那骚蹄子收了吧，我家那口子魂都快被勾走了。”
“土地爷爷……”
村民们双手合十，虔诚许愿。
“土地爷，求您发发神通，救救小女吧。”
“小女正值芳龄，得了怪病，已经活不了几日了。”
一个粗汉跪在土地神像前，哀声请求。
跟在他身边簌簌落泪的妇人，搀扶着一个小脸煞白，羸弱的迎风便倒的女孩儿。
村民们见状，纷纷摇头。
这户人家，并非他们村的原住，是在多年前迁到这来的。
那个女娃叫秋水。
前几年，秋水得了场怪病，身子一天天的变弱。
今年更是眼瞅着，没精气神了。
找了几个大夫，都是让他们回家准备后事。
“土地爷，您神通广大，保佑村子这么多年丰收，保佑那么多人平安，求您保佑保佑我家秋水吧！”
妇人泣声请求。
“老秋家的，你们在这求，土地爷爷不会应答的。”
旁边一个村民出声说道。
“是啊，土地爷神像是当初我们先祖请来的，也只会保佑我们这一带的人。”
“你们是外来的，土地爷自不会保佑你们，我建议你们还是回你们原地，求求那里的神吧。”
其余几个村民也纷纷开口。
此言一出，聚集在庙外的村民表情变得怪异起来。
一阵窃窃私语声响起。
“他们就算是回去怕是也没用啊，听说千峰山那边的山神，早就已经没了神通。”
“当初他们千峰山的人迁徙，不就是因为山神无用吗？”
“千峰山这些年无人，都快荒成什么样了？”
“那山神庙都不知道还在不在了……”
“求千峰山那边的神有什么用？还不如多来咱们这，求求咱们的土地爷爷呢……”
跪在土地爷前的秋丰收，也听到了那些议论声，面露哀色。
是啊，这里的土地爷，怎么会保佑他们这些外来户呢？
真要是有用的话，闺女也不至于几年来不见分好，身体反而愈发严重。
上完香后，秋丰收带着妻孩，无助落寞的离开。
回到村子最外围边上的一处院内，秋丰收看到有十几个村民聚集在里面。
“村长，老张老赵大哥，你们来了。”
秋丰收让妇人先带孩子进去，然后在院内和他们说着话。
看到秋丰收那沧桑的脸，众人一阵叹气。
“说到底，还是咱们没有上神保护啊……”
村长是千峰山千峰村的村长，虽是到了小河村，但私底下大家还是这么称呼他。
而院子里的这些村民们，也都是从千峰村迁过来的。
当初千峰村有四十几户人家，后来迁村的时候都分开了，入驻到小河村的一共有十三户。
毕竟是在别人的‘地盘’，在这，他们没少受委屈。
但没办法啊，人家这里就是能活的下去。
至少，还能吃上口饭。
“村长，人家都有上神保佑，可咱们……唉！！”
一个村民重重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好像又什么都说了。
“是啊，咱们就好像是被遗弃了一样，没娘疼没爹养！”
村长听他们发着心中不快，本就满是皱纹的脸上，仿佛又苍老了几岁。
“丰收啊，实在不行——”
村长想说实在不行，就早点准备后事吧。
但后面的话，他一时说不出口。
大家也都明白他的意思。
“不！”
沉默许久的秋丰收，突然抬起头来。
村民们疑惑的看着他。
秋丰收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决心：“我要带闺女回去！”
“我想再试一次，求求山神爷！”
“丰收，我知道你心里难受，看着秋水丫头那个样子，我们心里也不舒服，可是——还有必要再回去吗？”
“求山神不如求己，你忘记当初老太太是怎么说的了吗？”
“老秋，别折腾孩子了，太遭罪了。”
大家劝着秋丰收。
秋丰收摇着头：“我已经没有办法了，秋水这几年天天想回咱们以前住的地方看看。”
“就算是山神爷不帮我们，那就让秋水，在咱们村里待几日。”
“孩子真、真要是走了，那就埋在村里吧……”
说到后面，秋丰收的声音都在颤抖，眼睛也跟着红了起来。
说完，他转身进了屋子。
一个时辰后。
村口。
原千峰村村长和村民，送着秋丰收一家三口。
这次跟秋丰收一起回去的，还有赵庆，他也是原千峰村的，路上一起也好有个照应。
秋丰收背着身体已经没有多少重量，消瘦露骨的秋水。
妇人则是拿着一床被子，裹在秋水身上。
“丰收，你们快去快回吧，咱们那边早就荒废了，也不知道有没有野兽之类的，你们定要注意安全！”
“赵庆，你在路上也多留意着些。”
村长叮嘱着。
村民们目送他们远去。
“唉！这个老秋啊。”
“他这是心里，还有一丝指望。”
“指望有啥用啊，不说山神像还在不在。”
“就算是还在，总不能山神活过来直接动用神通，把秋水丫头治好吧？”
说着说着，众人沉默下来。
是啊。
那么多年，他们也没见有神像‘活’过来的。
除非是皇城或是大城内的神像，据说会有一些异象产生。
像他们这等山野小地方，怎会有那等神灵存在？
“行了，等回头丰收回来了，你们可别再多嘴。”
村长收回视线，佝偻着身子往回走去。
这应该，是他们见秋水的最后一面了。
也不知道丰收两口子，能不能承受得住。
这也是他为何一定要让赵庆陪同的原因，免得两口子一时想不开，跟着秋水丫头一起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