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王家祖坟的问题
窗外的城市已经渐渐被甩在了身后,车子驶上了郊外的公路。鼠哥看着车窗外飞速掠过的景色,忍不住自言自语道:「哎,这命啊……到底是造了什么孽,硬是要拉我下水。」
小吴似乎听见了鼠哥的嘀咕,但依旧保持着安静,没有回应他。车内的气氛逐渐安静下来,只有引擎低沉的轰鸣声回荡在车厢里。
鼠哥叹了口气,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算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顶多就是进了王家祖坟,抱着那个女人的大腿,一咬牙跟着走一趟吧。」
可这话才刚说完,鼠哥脑中忽然冒出那个蒙面女子临走前说的那句话——「别指望我保护你,下去了自求多福。」
「靠!」鼠哥猛地睁开眼睛,心里又凉了半截:「这回是真的要玩完了啊……」
车子驶上高速后,飞速穿行在柏油路面上,车窗外的风景不断后退,鼠哥靠在座椅上,半梦半醒间,时不时睁开一只眼看窗外。时间过去大约一个小时,车子终于驶入了兆庆市的郊区,这里与港州的繁华截然不同,空气中夹杂着野草和泥土的气息。
穿过蜿蜒的柏油马路,车子一路向前驶去。原本平坦整洁的路面和笔直挺立的松柏,让鼠哥一度觉得这里倒像是哪个度假区的景观大道。然而,随着车轮压过几片泛黄的枯叶,周围的气氛逐渐变得不一样了。
路的尽头逐渐被朦胧的阴影笼罩,苍凉的景象开始映入眼帘——两旁的松柏仿佛被时间抽干了生机,枯黄的针叶无力地耷拉着,有些树干甚至裂开了一道道深深的沟壑,像是某种巨大的伤痕。
鼠哥心里发毛,忍不住开口问:「祖坟里究竟出了什么问题?」
小吴微微侧头,脸上浮现出一丝惊愕:「你不知道?阿宗没告诉你?!」
鼠哥脸色尴尬,吞吞吐吐道:「没……没有……」他本想解释自己根本不认识那个叫阿宗的人,但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
小吴叹了口气,皱着眉头靠在座椅上,神情间满是无奈与担忧:「……像宗哥那样的人,如果说你行,大概率也就可以了。不过现在王总也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了。」
车内一时间陷入沉默,只剩下发动机低沉的轰鸣声,和窗外偶尔刮过的风声。小吴伸手打开车载冰箱,取出一瓶矿泉水递给鼠哥,自己也拧开一瓶灌了两口,似乎在为接下来的话做准备。
「事情啊,得从三个月前说起……」小吴缓缓开口,目光望向前方逐渐被荒草淹没的路面。
王家的祖坟,并非普通人理解中的那种坟茔,而是一座隐藏在风水大山中的庞大墓穴。王氏一族从东晋开始,便已是泾池村的名门望族。族人去世后,都被葬入这座世代相传的巨坟之中。千百年来,王家从未搬迁,一直扎根在兆庆,泾池村更是成为王氏家族的聚居地。
然而,抗日战争时期,这座风光了数百年的世家村落,遭遇了一场灭顶之灾。
彼时,王家人并未料到小小的兆庆竟也会被战火波及,大部分族人选择留守家乡,认为这里地处偏远,不会引来战乱。唯独王总的祖辈,不知出于何种缘由,执意带着家人前往港州避难。
后来,日军终究还是踏入了泾池村,整个村落被洗劫一空,无数人惨死在日军的屠刀之下,留下一片死寂。而远在港州的王总一脉,虽然因为战乱散去了大量家财,但好歹躲过了那场灭族之灾。
解放后,王总一脉便一直留在港州继续发展,到了王总父亲王董这一代,借着改革开放的东风,王家再次崛起,成了港州的商界巨头。事业有成的王董,想起故乡,便回到了兆庆,开始修缮家族的祖坟。他不仅专门修建了通往祖坟的道路,还请人栽种松柏,安排专职人员打理,试图让这片荒凉之地重新恢复往日的生机。
但或许是某种注定,自三个月前开始,王家祖坟突然发生了异变。
「刚开始,只是护林人发现附近的树木开始枯黄,祖坟附近的动物也莫名其妙地消失了。」小吴声音压得很低,像是在描述某种不该说出口的禁忌,「后来王总家的长辈们接连病倒,有些甚至直接昏迷不醒,医院查不出任何病因。王总觉得不对劲,请了几个风水大师过来看……」
「然后呢?」鼠哥忍不住追问。
「风水大师只是站在祖坟外围看了看,就脸色发白,说王家气数已尽,里面恐怕有了不干净的东西,但没有人敢进去查看。」小吴的脸色愈发凝重,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
鼠哥听到这里,后背一阵发凉:「没人敢进去?那……现在是找我进去?」
「之前也不是没人进去。」小吴压低声音,望向车窗外渐渐逼近的灰暗山影,目光闪过一丝恐惧,「王总先后找了两拨胆大的高人,进去查看,结果……就再也没有出来。」
鼠哥的心猛然一沉,咽了咽口水:「这,这么邪门?」
「是啊。」小吴叹了口气,声音里透着些许绝望,「你以为我们愿意惊动宗哥?就是因为事情太邪乎了。王总的一个朋友前阵子也遇到过类似的事,宗哥帮他解决了,所以才介绍了你。」
车子继续向前,渐渐驶入一片阴暗的山林中。四周的松柏似乎更加枯败了,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潮湿而腐朽的味道。
鼠哥透过车窗望向远处,隐约看到一座低矮的青石牌坊。牌坊后方,是一片被阴云笼罩的山势,阴森幽暗,宛如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
车子缓缓停在这座巍峨的牌坊前。牌坊以古老的青石雕琢而成,气势恢宏,立于森森松柏之间,散发出一股苍凉肃穆的气息。四根巨大的石柱上满是雕刻精美的云纹和龙凤图案,顶部飞檐翘角,鎏金的瓦片在暗淡的天光下隐隐泛着冷光。牌坊正中横匾书写着三个遒劲有力的大字:「望族归安」,字迹苍劲浑厚,仿佛透着历代先人的威严。两旁石柱上则镌刻着一副对联:
「山川气贯千秋脉,松柏荫护百代门。」
字体虽略显斑驳,却依旧能看出当年的庄重与气派。
刚才还艳阳高照的郊区,此刻却显得灰沉沉的。天空中似有一层淡淡的雾霭,遮挡住了光线,让人感到压抑。四周寂静得出奇,只有阵阵阴风夹杂着松柏间的簌簌声,吹得人背脊发凉。鼠哥穿着短袖短裤,被这突如其来的寒风吹得一阵哆嗦,他抬头看了一眼牌坊,总觉得那三个大字似乎带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森然,心里没来由地升起一股寒意。
「天都变了……」鼠哥嘟囔着,搓了搓手臂,试图驱散这股莫名的阴冷。
小吴似乎也感受到什么不对劲,他脸色发白,不再像车上那样话多,甚至没和鼠哥多寒暄几句,匆匆塞了瓶矿泉水给他,低声叮嘱道:「把事情办妥了,回头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话音未落,小吴已经上了车,像是生怕多待一秒会招来什么东西似的,急急忙忙地发动引擎,沿着来路疾驰而去。
鼠哥看着远去的车影,又回头望向那冷峻的牌坊,咽了口唾沫。耳边风声忽然大了些,卷起地上的几片枯叶在空中打着旋,像是为这片古老的土地平添了几分诡秘的氛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