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兄弟和解
两个大个儿穿过拥挤的人群,发现三个孩子没有影子了,便丧气的返回去了。听见远去的嘈杂的脚步声,周围终于安静了。左轻尘探出脑袋,看看四周没有人就爬出了水缸,把双胞胎也叫了出来。等把双胞胎拉出水缸,左轻尘有点慌了,因为他发现根本不知道现在在哪里,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和沈佑失联了。
沈佑带着他离开北毓帝宫的时候,教给他的第一件事就是如何留下暗记以便走散之后,沈佑可以找到他,可是刚刚逃得太急,根本没有来得及做暗记。借着月光,左轻尘看见两个孩子满脸都是泥巴,裤子上鞋上也是,再看看自己,比他们强不到哪里去,就是不知道脸上有没有。估计是人家里养荷花的缸,深秋了,荷花枯了,废弃的水缸,只是还有淤泥在。
“噗嗤……”左轻尘笑出声来,双胞胎大囧,“你笑吧,反正我们这条命也是你救的。”“你们两个以后说话要注意,不然伤害了别人都不知道。”左轻尘一本正经的说,“好啦,现在当务之急是想想怎么找到沈佑和楼姨吧,或者知道回家的路也行啊。”“对不起。”双胞胎虽然鬼点子多,毕竟也是孩子,刚刚确实被吓到了,之前他们对待左轻尘确实是不好了一点。
除了楼若曦,他们其实是见谁捉弄谁,也不是故意针对左轻尘。可是他们忘了,身边的人都是大人了,随他们怎样都不会计较,只有左轻尘是他们身边年纪差不多的孩子。小孩子之间不记仇,左轻尘之前气归气,但是看见双胞胎服软了,也就不再深究。
“你们知道怎么回去么?”看见没有人来追了,三个孩子站在了巷口。双胞胎摇摇头,他们根本不知道现在在哪里,连东西南北都分不清。左轻尘努力回忆跑过的路,可刚才太急了,自己人生地不熟的,真的是实在找不见路了。 夜有些深了,穿着带有淤泥的裤子鞋子也有些潮湿,而且有些冷。左轻尘看见远一点的地方似乎有座独立的建筑,隐隐约约的,便拉起双胞胎跑了过去。
跑近了一看是座庙,偶尔有人来上香,只是没有刚刚那么热闹。三个孩子溜进庙里,没有见到僧人,想必是座快荒废了的庙。左转右转,在庙宇的后院,有一座陈旧破烂的殿宇,佛像虽然立着,却长满了蜘蛛网。三个孩子在小庙里生了火,围着火堆坐了下来,“饿不饿?”左轻尘问道。双胞胎尴尬的点点头,虽然刚刚吃过了,但是担惊受怕的外加逃跑,又有些饿了。
左轻尘掏出刚刚没有吃完的月饼,掰成两半分给双胞胎。“你呢?”潘止柏问道。左轻尘现在和双胞胎也算是共患难,小霸王双胞胎坏主意虽然多,但是也是讲义气的,现在他们是真心佩服左轻尘的,“我不饿,我出门前吃了。”左轻尘一语带过。
其实左轻尘也有些饿了,中午就没有好好吃饭,因为想着晚上楼嘉怡要带着他去吃民间小吃,可是刚刚因为生气,月饼也没有吃多少。但现在,他是哥哥,他要保护好弟弟们。“夜深了,我们先住在这里,明天再找回家的路吧。”左轻尘安慰道。双胞胎一边啃着月饼一边可怜兮兮的点点头。左轻尘不由得想起了楼若曦,也是这种可怜兮兮的眼神,左轻尘摇摇头,才一天没见,就有点想念了。
“你们是谁?”一个尖锐的声音从殿外传来,一个穿的很破烂的小乞丐站在门口,看着他们,“你们为什么抢我的家?”看着三个脏兮兮的孩子,小乞丐以为是别的乞丐占据了自己的家。“谁抢你家……”左轻尘听见潘止柏脱口而出的话,按住了他并且微微摇摇头。“小兄弟,我们没有抢你的家,我们是迷路了,借住一晚,我们明天就走。”左轻尘解释道,小乞丐仍然狐疑的看着他们,半晌终于点点头。
双胞胎哪里吃过这个苦,吃完半个月饼,趁着不是很饿就睡了,左轻尘帮他们盖好草席,拨了拨火。双胞胎平时很调皮,睡着了却是乖乖的,左轻尘看着他们扯了扯嘴角,笑了。“喂,你,出来。”小乞丐拉着左轻尘坐在殿外的台阶上,看着明月,问道:“你们是本地人么?怎么迷路了。”“嗯,是。”左轻尘避重就轻的解释了一下,“我带着弟弟出来玩,不小心惹恼了卖艺人,跑的太快,天也黑了,找不到路了。”小乞丐一看这三个孩子穿的都不俗,知道不是一般人家的孩子。
“你呢?”左轻尘也问了一句。其实左轻尘不是要打探别人的隐私,只是出于礼貌问了一句,谁知道小乞丐却打开了话匣子。“其实今天是我的生辰,我本是北毓人,十一年前,我娘生我的时候难产去世了,我爹忙着做生意,便把我交给了乳娘。乳娘待我很好,可惜我八岁那年,乳娘在回乡探亲的路上出了意外,我爹就重新给我找了一位新的丫鬟,可是丫鬟贪图我们家的金钱,和外人合谋害死了我爹,把我卖到了妓院……”
“你是女孩子?”左轻尘吃惊地看着她。小乞丐点点头,苦笑了一下说道:“看不出来了吧,鸨母逼我学艺,还打我骂我,后来说以后要把我卖给何家的大少爷做妾,我受不了了,一路乞讨,来到这里……”听到这里,左轻尘身体一震,他多么想告诉小乞丐自己也是北毓人。
小乞丐似乎没有注意到左轻尘的异样,继续说着:“你知道么,何家的大少爷都五十多了,一直没有孩子,有一位妻子,三位夫人,十几房小妾,我虽没有娘,但也是好人家的女孩子,我……”说到这里小乞丐哽咽了。“别哭了……”左轻尘有一丝惆怅,原来天底下还有比自己凄惨的人,他至少还有母妃一直陪着自己,父帝也是疼爱自己的。
现在父帝母妃虽不在身边,至少还有沈佑,有楼姨,有楼若曦,还有新收服的双胞胎。一想到楼若曦,再看看身边的小女孩,只觉得她更加可怜。“你叫什么名字?”“林丁希。”“林?北毓的大家。”左轻尘心中一动,不会是林后派来的吧,年纪这么小,要是真的这么巧,那他真是又进了狼窝了。
“啊,你知道啊,林家的女儿世代为后,可惜不是我们这一支啊。乳娘和我说,我爹叨念过,说我们家的祖上和开国的那位林将军是宗亲,同一个祖父,后来我们家这支战死沙场,他们却加官进爵,命运真不公平。我祖父曾经找过当今的国丈和皇后,哦不,那时候应该还是太子妃,结果被活活打死了,我爹想去告都没有地方啊。”左轻尘心中暗暗担心,林家现在越来越嚣张,那就表示他们的势力也越来越大了。
左轻尘没有说话,瞬间安静了下来,半晌之后,左轻尘微微叹口气,“早些休息吧。”转身走进大殿,挨着双胞胎,靠在墙根,闭眼小憩。微微听见一些动静,好似啜泣声,睁开眼睛,看见林丁希捂着嘴在一边抽泣。左轻尘于心不忍,招招手,林丁希走过来,挨着左轻尘坐下,两个孩子依偎在一起,沉沉睡去。
三个孩子是睡去了,楼家可是快疯了,楼嘉怡都快急哭了,虽然不知道左轻尘是什么身份,但一定是非富即贵的,双胞胎就更别说了,皇上和皇后的心尖子,那都是金枝玉叶,要只是走失了还好,可要是被别有用心的人带走了,那还了得,沈佑在一边安慰她。三个月的相处,沈佑也明白楼嘉怡是真的把左轻尘看做是自己的孩子了,真心对左轻尘好。
楼国锋一边派人去找孩子,一边要求先瞒着宫里,别闹出什么大事,就说今天两个孩子不回去了,好在皇上和皇后没有多心。然而,本来就不好公然寻找,再加上没有寻找方向,诺大的皇城,寻了一夜还是没有寻到。无奈之下,楼国锋只好做了两手准备,等到天亮,一边派人进宫,一边自己亲自去找。
因为又冷又饿,天光一见亮,四个孩子就醒了。左轻尘就张罗着找回家的路,林丁希关切的问他家住在哪里,左轻尘犹豫了一下,还是告诉了她在棋剑山庄一带。林丁希高兴的告诉他,自己知道怎么走,其实这里离棋剑山庄并不远,快点走两刻钟就到了。左轻尘心中也暗暗高兴,拉起双胞胎鼓励的看着他们,四个孩子就这样出了庙宇,朝棋剑山庄走。
街上的行人零零落落,天色雾蒙蒙的,只见四个小小的身影快步往东北走去。大概走了一刻钟,他们进入到了闹市区,做生意开始多起来,吃早餐的行人也多了些。三个孩子昨晚只吃了一点点,现在左轻尘是真的饿了。看看双胞胎,知道他们也饿了,“吃点东西吧。”“哥哥,我想吃肉包子。”潘止柏说道。左轻尘皱皱眉,肉包子不便宜,四个孩子一人一个肯定不够,他是在昨天晚上整理荷包的时候发现了一些碎银,似乎是楼嘉怡买来吃的之后随手塞给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