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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舞草之毒

书名:江湖第一千金本章字数:3226

听见动静,三人便急忙走到床边。岑长垣靠得最近,伸手摸了摸自家女儿的额头,急急开口:“纨素醒了?可有不适?”

见着岑长垣紧抿的嘴,表情掩盖不住慈爱,岑纨素心里满是愧疚,转念又想起来待她能起床,估计又少不了责罚,便柔柔弱弱地伸出手从额头上拿下那只因为常年习武而长满老茧的手放在自己手心,缓缓摇了摇头,又略带委屈的喊了一声‘爹’。

随即看见玉瑾正站在父亲身侧,望着自己,又急忙腾出手朝他伸了伸,似乎想抓他的衣袖,却因为隔得远而抓不到,着急开口道:“玉瑾玉瑾,我头疼,疼得快要炸了。你快些拿药给我,我不想死。”

闻言,岑长垣脱口而出的吼了句:“胡说!”

骂归骂,身体还是赶忙后退一步,空出位子。秦玉瑾上前,忙握住那只还在空中挥舞的小手,修长的手指搭了上去。

梧桐先前还担忧不已地站在床尾,听见自家小姐说的话便放下心来,忍不住扶额,顺便犯了两个白眼。不愧是小姐,得了便宜还卖乖!前一秒还乖巧地示意掌门自己无碍,下一秒又要吃药治头疼。

玉瑾一手掀起被子的一角,一手慢慢将岑纨素的手放了进去,看向岑纨素正盯着自己的明亮的眼,淡淡的笑了笑,缓慢出声:“纨素放心,我马上给你抓药去,明天就好了。”

见玉瑾要走,岑纨素忙从被窝里伸出手抓了去。

玉瑾转身,看向衣摆处嫩白的手指把那银丝素线都拽进手里揉成一团,听得岑纨素撒娇道:“玉瑾,你别走,陪我坐会儿吧。”

话音刚落,掌门那从鼻腔发出的哼哼声尾随其后。自己生了个什么闺女?大喇喇得留男子在自己闺房,以前年纪小且不说,如今那么大了也不知羞。

秦玉瑾隐忍地勾了勾唇角,纨素不懂,他岂会不明白?

“纨素,我要去给你煎药。等你好了我再来陪你?”

“不好。煎药可以让小萧去啊。”

岑长垣闻言更是痛心疾首,转眼看了看夫人,那眼神似乎无声地控诉着:你可得好好教一教才是!

秦玉瑾见着那衣摆上的力道没松懈半分,一时之间,也没再说话,也不知如何行事,只好僵在那里,像个柱子一样笔挺地站着。

岑长垣见状,两个眼珠子转了两圈,随即问道:“纨素,你回来之前遇上了什么事儿?”

闻言,秦玉瑾也回头,看向她。

岑纨素一怔,放在被窝里里侧的另一只手紧了紧。嗯,幸好,那纸条儿还在。

睁着大眼睛,扑闪扑闪,“没事,什么事也没有。”

怎会无事?‘什么事都没有’便是此地无银。

岑纨素见自家爹爹和玉瑾皆是一副高深莫测的眼神看向自己,不禁往被子里缩了缩,“那个,爹,玉瑾,我要听话,好好休息才是”,随即乖巧地松了手。

岑长垣虽不满女儿的隐瞒,不过见着玉瑾开始收拾自己的药箱,也不再说话,拂了拂袖,和秦玉瑾一同离去。

事实上,作为无间派的继承人,不仅仅要求武功须在十层以上,还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只传岑家男儿。

好在岑氏满门均非等闲之辈,从不认为自己姓岑,便可坐享掌门之位。祖祖辈辈的家训便是功夫十层才配得上岑姓。尽管过了诸多年,也从未出现掌门后继无人的局面。

这也是无间派在武林中极具威慑同时又令人信服的主要原因。

只是如今这继承人,身无一技,还是个颜如意,却是令岑家未曾想到的,也是天下江湖人未预料到的。

正因如此,当年岑夫人生下女儿的消息不胫而走,并且随后的几年内再无任何怀孕生子的消息后,平静多年的武林中人皆是动作如出一辙的蠢蠢欲动。

岑纨素知道,他们觊觎的不仅仅是无间派掌门之位,更重要的是,江湖中盛传的无间派这多年屹立不倒的武功绝学。

然而,说起这绝学,岑府上下哪里有什么绝学或者是秘籍,曾经问过爹,爹似乎也不知道。

看来,这绝学估计是好事者酒后胡言,然而被有心人听信了,一传十、十传百,真真假假,当真人言可畏。甚至有人开始往岑家千金身上下招了。

正是因为外界这样传,况且,她恨自己这个女儿身毁了岑家千秋大业,毁了列祖列宗几代人的成果,真正有愧。加之岑纨素自己也想探究清楚,这才有了之前捭阖堂试探朱人则那一出。

而说起四门,那朱交门和昧谷门像是商量好了似的,打小便把两家各自的儿子送进了岑府。理由是,自家门内无品级高深的武士,请掌门派高人多多费心培养。

岑长垣心知他们哪里是缺好的武士?不过是打着名头攀附纨素丫头,妄图得到无间派未来的宝座。先暂且不管他们送来的目的如何,这样明目正大的请求自然是不能拒绝的,说到底他们也是无间派的人,便安排了武功深厚的下属教育训练。

昧谷门那孩子同宣倒是个不错的,可那朱交门的越檐飞根本无心习武,一心扑在了文学上,着实风雅。好在,这两孩子打小进府,跟同是小孩儿的纨素成了玩伴,也算是成全了纨素还算美好的童年。

这样想着,岑长垣也觉得值了。

这厢,岑纨素从被窝里抽出手,展开那张捏的已被汗水沾了变湿软的纸条儿。

“酒内有虞美人!回府先让秦公子把脉!”

梧桐凑近,像是见了什么稀奇似的,张大双眼凑近看,搭在岑纨素胳膊上的手一颤,纸条瞬间断为两截儿。

岑纨素回神,对上梧桐惊惧的瞳孔。梧桐紧了紧眉,低声道:“毒酒!难怪小姐会晕倒,那朱人则简直太狠毒了!”

岑纨素怔了怔,理了理衣襟处层层叠叠的却早已湿透的内衫,回了句:“所幸我喝得不多,那朱人则即使武功再好,眼力不行也是白费,估计到现在还想不明白呢。”

梧桐沉默了几秒,十分认真地开口道:“当初,朱人则一时间名满蓬州江湖,小姐你便猜得出他背景不简单。如今既已知他是风满楼的人,就不要再去了,太危险了,让同少主帮你留意着吧。”

岑纨素沉了沉声,“那可不行!”话毕又觉得自己语气过于凌厉,停了停,缓缓走到门前,半晌后才肃然开口,“三师兄为了我已置身于危险中,若我抽身,岂不是要背负不义的骂名?”

“可是”

岑纨素打断梧桐,继续道:“作为岑家骨血,愧对无间派上上下下,愧对列祖列宗,此生不能成全爹娘已是不忠,我不能让自己不忠不义。”

院子里的植物绽放着小花,赏心悦目。毕竟已有一个冬季未曾遇见漂亮的颜色。只是,纨素对花草了解甚少,所有的名字她都说不上来,也不觉得心态顺手摘了一朵小黄花,“我这一生,稀松平常也是过,惊涛骇浪也得过。无论如何,心里头总得有些原则,触碰不得。这忠义便是其一。”

梧桐嘴唇嘟囔了几下,没说出口,见小姐抚了抚额,记着小姐还头痛着,连忙伺候着扶下,掖好被子,退了出去。赶着去东苑玉瑾公子处拿药。

其实梧桐想说,小姐是岑家上下的宝,岑家上下从没有因为她是女儿身或者不会武功而异待她。即使她什么都不做,同少主也不会怪她,掌门更不会怪她。虽然外人看来小姐活泼伶俐,爱闯祸又调皮,只是梧桐清楚,小姐心怀愧疚,性格更是固执倔强。即使手无缚鸡之力仍想为无间派尽一点力。

梧桐刚出院门,便看见小萧正经过前边那处亭子,提着一个像是装饭菜的笼子朝她走来。

“梧桐,我把药送过来了,公子吩咐说一定要趁着热给小姐服下,”说变便双手递了过来。

梧桐接过,看了看,问道:“煎好了的吗?”不等小萧回答,继续道:“小萧,你且把药抓来,我给小姐煎吧,你离得远,送来送去也不方便。”

小萧年龄不大,小男孩儿般俏皮地笑了笑,揶揄道:“是离得远,不过我可不觉得不方便。况且,梧桐你又不是不知,小姐的药哪次不是公子亲自煎的。”

梧桐闻言知他言中之意,也偷偷地捂嘴笑了笑,听见小萧继续道:“这次的药略微复杂,公子煎得格外仔细,所以花得时间也长了些。怕小姐又开始头疼了,赶紧让我送过来。你就放心些吧,不会误了小姐服药的时辰。”

小萧朝院门方向看了眼,突然间急急道:“瞧我,话真多,梧桐你快进去吧,给小姐喂了药让她好好休息。药我会按时送的。我先走了。”

说完便疾步离开,梧桐也没留,提着药汤转身进了院子。

岑纨素在床上躺了一天一夜,第二日下午醒来,感觉好多了。醒来无事,坐在床边,安静的思考着。

忽然间又想到在捭阖堂发生的事。

同宣怕人怀疑,差使了桑之的伺童递给她那纸条。莫非三师兄也怀疑桑之的身份?毒酒是在朱人则房里喝得没错,但越是这样明显,下毒之人就越不可能是朱人则。极有可能是朱人则知道有人想谋害我,正好利用了那下毒之人,借刀杀人。

可若不是桑之也不是朱人则,又会是谁呢?

不能想,想想就又开始头疼。

梧桐见状,想着这会儿小萧应该在来的路上了,便起身开门出了去,正巧看见小萧刚一脚踏进院子,后面又进来一人。

玉瑾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