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太守鼠患
这厢岑长垣带着夫人又匆匆赶往前院去。可还未走近,早早就听见了武器相撞的打斗声,进了门,便看见院子里同宣和舟楚风正打得不可开交。舟浩天和他夫人只是蹙着眉立在一旁,并未打算插手。
旁边跪着一个瑟瑟发抖的小丫头。
岑长垣皱了皱眉,背在腰后的拳头突然松开,形成半凹的形状,瞬间便从身后吸住两枚小石子。五指并拢,旋即伸出,朝着俩小子的方向飞了出去。
舟楚风有所察觉,一个迅疾的侧身,正好躲过!同宣许是太过气愤,心无旁骛,自然并未察觉,石子带着极大的冲力硬生生的砸在他的胸膛处,使得他稳不住身体,后退了好几步。
“怎么回事?!”岑长垣紧抿的唇明显的说明了他隐忍的怒气。
同宣稳住身子,还未入鞘的剑直指舟楚风,极其气愤:“纨素被劫一事肯定与他有关!”
舟楚风一愣,呛声道:“哼!我玄朔门人人自清,堂堂正正,从不做恶事。况且,我本是无间派弟子,掳走师妹与我有何益处?”
“谁知你不是鬼迷了心窍?最近江湖中传来传去的消息铺天盖地,人人捕风捉影,有何益处你会不知?”
舟楚风懒得跟他计较,没做的事自然心境澄明,也不再急躁,别了别身,朝岑长垣恭敬地躬身,拱拱手,回道:“此事自有掌门定夺。”
岑长垣看了俩小子一眼,随即问到同宣:“你怎知此事与玄朔门有关?”
舟浩天与他交情匪浅,且玄朔一门一直都规矩正直,所以那晚自他收到那什物便命人封了消息,免得到时候罚与不罚都成问题,也担心让其他三门心生嫌隙。
同宣收了收脸上的怒气,恭敬道:“昨天夜里听二师兄说起的。”
岑长垣不由得眯了眯眼,思忖片刻后冷哼着拂袖进了议事堂。众人见状也尾随了进去。
正殿内,舟浩天站了出来,朝岑长垣微微躬身,拱手,声音正直又略带歉意道:“玄朔门出了这等奸细,请掌门责罚!”
岑长垣坐在主位上,看见跪在地上的婢子头使劲向下垂着,双肩明显发着抖。目光不由得沉了沉。既然这般胆小如鼠,为何敢做悖礼之事。不过思及女儿受伤,表情又有些肃杀之气,低沉的声音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舟浩天道:“自我接到匕首和书信,便立即问了楚风,楚风的确一无所知。随即我又命人细细搜查了楚风的院子以及能接近楚风身边的人,最终抓到这婢子。”
舟浩天抬手指向那丫头,继续说道:“这婢子姓张,名小草,十岁时被他爹卖来做工的,是近身伺候楚风的人,搜查时发现她被褥下藏着楚风平日闲暇时所作的字画和两把匕首。”
舟楚风站在一旁,脸色微微有些尴尬。
张小草越发抖得厉害,听及隐秘之事被说出,整张脸也变得通红。
“可有查到什么?”岑氏夫妇定然是不会相信这般胆小如酥的婢女会是那幕后之人。
“张小草说前几日有一个乞丐找到她,给她五十两银子让她想办法偷我儿的字迹和我玄朔门的匕首,说是哪家小姐倾慕我儿已久,当是留作念想。张小草被金钱所诱,便暗中收集了东西给了那乞丐。”舟浩天顿了顿,继续说道:“我已派人查过,那乞丐原本在莲池县城东南方的蛐蛐街讨食,已失踪三日。”
岑夫人闻言叹了叹气。岑长垣也知夫人所想,他们早已猜到这个结果,若真是失踪还算好的,只怕是早已尸骨无存了。
可是这世间又有几人是为自己而活?那张小草贪钱是因家境贫寒身不由己,那乞丐贪钱是因食不果腹无有温饱。他们根本不知道那背后之人以爱之名做流血的勾当。
“好在小姐平安无事,不然我玄朔门当真罪孽深重。可毕竟此事因我玄朔门中人做错了事,今日我舟浩天带了孽子和奸细张小草特来向掌门请罪!”
岑长垣摆摆手,道:“浩天你多虑了”,边说着便从主位上走了下来,继续道:“楚风又何错之有?罢了,暂且将这婢子押入地牢,听候发落!”
舟氏一家看着岑长垣夫妇沉重的背影,捏了捏拳,低声道:“谢掌门!”
岑纨素睡到上午,便起了。她哪有这般娇弱?
本想打听打听她被劫一事他爹查的怎么样了,奈何岑府上上下下每一人都不敢对她开口说起只言片语。
掌门的禁口令是一定要听的。
岑纨素自知他爹是不想她淌进这浑水,也不再勉强那些家奴护卫。喝了点儿清粥,便命梧桐给她梳了个利落精神的发髻,昂首挺胸的出了岑府。
梧桐自知劝不住,只好无奈地跟随着。可是小姐也没个准的去处,这儿瞎看看,那儿瞎摸摸,当真不像个掌门千金。
梧桐瞧见前面院门口围了好多人,便急忙拉着岑纨素走开。奈何她晚了一步,岑纨素挣脱开她的手,蹦哒哒的朝那人群走了去,嘴里还嘟囔着“什么趣事儿?”
原来是告示两张。
一张是说蓬州之地的仪隆县令以县名犯了玄宗李隆基的名讳,故呈上议书至蓬州太守。太守大人上报至朝廷后,至此,那紧靠在莲池县城南边的仪隆县以避玄宗名讳重新更名为仪陇县。
另一张是说那太守府进了老鼠,成群结队、堂而皇之,赶之不尽。倒以为是黄大仙降临,遂又请了多路仙士道人解决仍未见成效,故特出此告示,悬赏重金请江湖高人解难。
岑纨素一双大眼骨碌碌的转。瞅了眼一旁的朱门高院,对梧桐道:“去告诉他们,说我能解太守府这困境。”
梧桐一把拽住岑纨素的衣袖,恳求道:“小姐不要闹了,我们还是回去吧。”
岑纨素转过身抓住梧桐的两只手臂,自信到:“梧桐,你去吧。我是真的有办法。”
梧桐微微有些惊诧,又有点犹豫。岑纨素见状,一把拍在她的后背,向前推了去。
门口的两名小厮忽然一下伸出持剑的手,挡在了梧桐面前,厉声制止。
梧桐毕竟是掌门千金的贴身丫头,虽不情不愿,但到了门口,不卑不亢的气质一下便显现了出来。
“我家小姐有办法解贵府这困境,”说着伸出手指了指一旁的告示。
小厮朝梧桐身后看去,她家小姐?莫不是她身后那个那个眼如葡萄、唇红齿白的小姑娘?
小厮怔了怔,暗想道:管家请了那么多高人都解决不了,这黄毛丫头能行?
梧桐看见那小厮眼里的不可置信,虽打心里有了些怒气,但是她自己也不能完全相信小姐真的有办法啊。
岑纨素挑挑眉,状似无所谓的说道:“看来太守府鼠患也不是那么严重,梧桐,我们走吧,”说罢便淡定的转身。
那两小厮一听,相互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人便急急走下台阶,挽留道:“这位小姐还请留步。太守府的鼠患若不严重怎会张贴告示。”小厮抬头看见前面已停下步子的背影,有些断断续续的开口道:“小姐当真有办法?”
岑纨素这才回过神来,莫名其妙道:“本小姐既然让丫头通知于你,定然是有办法的。不然在你这太守府做何?”
小厮一听,心里暗想这姑娘真是单纯。自这告示贴出他不知道接待了多少位‘高人’,十之八九都啥也不会,碰个运气抑或是来见一见太守府,更多是对那重金眼馋的,总之什么理由借口多的是。顿时心下对着姑娘的身份又有了些猜想。
“小姐说的是,”垂了垂头,继续道:“还请小姐随我去找管家。”
岑纨素闻言,勾了勾唇,这才提了提腰侧的长裙,进了太守府。
这时管家早已听人通报,朝院门口赶了过来。
岑纨素老远便看见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儿,身后跟着刚刚在门口的另一个小厮。
“这位小姐若是能解决太守府的鼠患,必当按告示所写,重重有赏。”
岑纨素看着老头儿倒是一个聪明人,没见她年龄小就小看于她。管家表情有些尴尬,岑纨素算是有点儿明白,这赫赫有名的太守府竟会出现鼠患,百姓听着肯定觉得滑稽可笑。若非当真无人能解,又怎么会出那下策,以公之于众的方式寻求办法。
“我自然知道太守府一字千金,言出必行。只不过,”岑纨素微微皱了下眉,咬了咬下嘴唇,看似有些苦恼,却说得真诚:“只不过我不缺银子啊?”
管家有些诧异,此刻正双唇微张,鼻下的胡须有些霜花似的白点,他们一根根都站立了起来,分明在替它的主人对面前这位放肆的姑娘表示恼怒。管家思忖了片刻后沉稳问道:“那小姐想如何?”
岑纨素抿了抿唇,在原地来来回回走了几步,道:“我暂时也想不出想要什么东西。不然,这个人情先欠着好了,等我想到了再来找太守府如何?”
管家见这姑娘眉眼弯弯,倒也不像是有利所图的坏人。不过牵连到太守府的事儿,他哪能做得了主。
“这......不妨稍等片刻,此事我做不了主,待我上报太守大人可好?”
见岑纨素点点头,管家便吩咐人将她引进水榭亭内,奉上点心茶水。
叶太守今日正巧在府上,听管家如此说,显得有些小心。自古以来,哪家官宦商贾儿女不是娇生惯养着,怎会这些旁门左道?不过听她这般讨价,也不像是说谎之人。不过就是一小丫头,他堂堂太守怎么会怕得?
一刻钟之后,管家便回了,也带回了太守的回复。